有人说提问就像是在剥洋葱,当每一层表面被剥去时,新的发现总会让我们难以接受!对于提问和知道而言,或许提问才是我们不太容易接受的方式。在“想当然”的认知习惯中,接受答案总比提出质疑要容易的多。使用人云亦云的方式或许是更为安全的策略。
在托马斯·马卡卡罗《空间简史》的叙述中,我们其实已经能看到那些伟大的思想、认识和著作一般都是以微弱的优势胜出,知识的传递和演变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微弱的火苗在某一些角落中暗自烛照四周。即便到了科学昌明的现在,文明和野蛮的对峙依然势均力敌,荒谬和无知依然还在大地上游走。在每一次阅读有关科学史的著述时,我们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智慧的惨淡胜出,也同时会看到智慧在每一次胜出之前所付出的巨大代价。这或许就是类似科学史这样的著述给予我们最大的提示吧!
如果仔细拆分科学史的进步细节时,其中最主要的推动力就是来自于----质疑。这种质疑不是不问青红皂白的胡搅蛮缠,而是基于发现和观测的质疑,为什么?以及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提问方式就不得不再次感谢苏格拉底的智慧。
苏格拉底没有著述流传下来,彰显苏格拉底智慧的成果全部来自他的弟子,尤其是柏拉图。在柏拉图所记述的苏格拉底喋喋不休的对话中,“苏格拉底式提问法”造就了为“为什么”产生的诱因!知道什么不重要,知道为什么或许才是最总要的环节之一。我们在文明嬗变的过程中,无一例外的都会发现,“为什么”才是嬗变的推手。而那些提问的人,也正是在“为什么”三个字上皓首穷经的人。
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经验看上去是没有错误的。但未经审视的人生恰恰需要将这些习以为常反复检视,直到这些习以为常以新的内容重新构建起来。按照“苏格拉底提问法”的简便方法,往往需要在这几方面着力:
第一是问本身----------“这是什么”;
第二是往前多问几次-----“为什么”;
第三是往后多问几次-----“所以呢”;
第四是往两边多问几次----“还有别的可能吗”。
这种尝试向不确定、开放性、多方向的提问方式,从来不会局限在问题本身,而是要冲破认知构建时就搭建的藩篱----自我的边界。我们习惯确定性的答案,却不知确定性是思维的死亡。而苏格拉底提问法中出现的不确定性从来不以圈养思维为乐。这一点者如在科学史中所表现出来的不确定性和开放性,我们在不断驯服世界的过程中,依赖的正是不受驯服的思想!
在《万物起源》中,我们所看到的正是不驯服的思想是如何思考这样一个恒古如常的问题的------所有事物是如何发端的?
作为一本畅销书而言,《万物起源》所阐释的不仅仅是突破习以为常的认识,其本质的话题却是基于如何提出“为什么”。否则的话,我们所得到的解释和答案都过于平庸了。阐述和解释的出发点决定了提问本身的良莠。尽管在《万物起源》中我们可以领略到各种设计精巧的阐述,但是对于那个最初的提问却不要视而不见。哪怕它已经藏身答案之中。
作为一册挑战习以为常的著述来讲,《万物起源》不会在终极答案上纠缠过多,不过它依然会在多种方向上去尝试理解“事物的发端”到底为何?我们不能单纯地认为提问是严肃和一击必中的,相反,提问也和答案一样充满了无聊恶趣和悠远诗意。当我们太过于在意答案时,可能就忽视了提问本身所需要具备的勇气。任何提问都是值得尊重的。
霍金说:“我们看到的从很远星系来的光是在几百万年之前发出的,因此当我们看宇宙时,我们是在看它的过去。”诚如斯言,我们在面对悠远的过往时,往往提问的意义更大于答案的重要性。《万物起源》中所讲述的故事正是被提问支撑起来的。这些提问源自于我们的好奇,也源自于我们的自以为。在每一次固有的认识被打碎的同时,一定会有新的世界构建起来。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深知,这个新世界也不会维持太久的时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对于确定性和秩序的依赖构建了我们的世界。而苏格拉底式提问法的存在,就仿佛是不守规矩的那个人。而这个人像极了《皇帝的新衣》中的那个孩子。
《万物起源》这本书的可疑之处就是-----这个世界不可理解之处在于,它竟然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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