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言:以后这个号就发我作业好了,大家图个乐呵。如果能给我提提建议,我肯定会开心得不得了的。】
二十七块五毛七。下了班的吉姆盯着百老汇大街透明橱窗中展示的黑色礼盒出神——小圆桌上放着的是一整套梳子,插在两鬓的,插在脑后的,正是黛拉不胜羡慕的那一款,用玳瑁制成的漂亮的梳子,边上镶嵌着宝石,那色彩正好搭配她那美丽而富有光泽的头发。
吉姆想了想自己兜里的余钱,想了想每星期三十元的收入缩减到二十元的事实,又想了想每星期租金八元的供家具的房子。就现状而言,那房子还不至于得破烂得难以描绘,不过跟贫民窟也相差不远了。
楼下过道里有一个信箱,却没有一封信投进去。有一个电钮,却没有一个活人的手指好意去摁一摁电铃。信箱上还有一张卡片,写着“詹姆斯.迪林厄姆.扬先生”。
在从前兴旺的岁月,卡片上的“迪林厄姆”曾经春风得意。而如今,当收入缩减到二十元,卡片上的笔画也显得模糊不清了。可是,每当詹姆斯.迪林厄姆.扬先生回家来到楼上的房间,詹姆斯.迪林厄姆.扬太太便会一边喊着“吉姆”,一边紧紧搂住他,一切又都是很美好。
吉姆想起他的黛拉。他的黛拉有一头摇曳生姿,闪闪发亮,像一道棕色瀑布般的长发。头发一直拖到她的膝盖下面,简直变成了一件衫子罩着她。倘若巴女王住在风井对面的套间里,黛拉哪天洗完头后把头发甩到窗外去晾干,也会让她的一切珠宝和饰物显得相形见绌。
要晓得,詹姆斯.迪林厄姆.扬一家有两件东西是他们两人都引以为豪的。一件是黛拉的头发,另一件便是吉姆的金表,那是他祖父传给他父亲的,他父亲又传给他的。倘若所罗门国王当上一名守门人,他的全部财宝都堆放在地下室里,吉姆每次经过时掏出他的怀表来看看,就会让他嫉妒得直扯自己的胡子。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而他仅剩的钱在面对二十七块五毛七时却完全显得杯水车薪。在这一年里,他兢兢业业的工作着,辛辛苦苦地节省着。在这一年里,他曾无数次路过坐落在百老汇大街上的这家店。他的黛拉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呢?惊喜?还是娇嗔?哦,他的黛拉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份礼物的!他注意过黛拉看它的眼神!
吉姆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块祖父留给父亲、父亲又留给他的金表。他的笑容甜蜜,可是他的面孔陡然失色有二十秒之久。他再次将金表揣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立即朝着斯帝兰大街奔去,眼里闪烁着坚毅的神采。
他在一块店招前停住了脚步,那上面写着:“提夫尼先生的当铺。”吉姆还喘着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掏出藏在怀里的金表,走上几级台阶进了店。那位先生胖胖的,留着白色的胡子,神情冷冰冰的。
“你愿意收我的金表吗?”吉姆问。
“我买金表。”先生说,“拿给我看看。”
那块祖父留给父亲、父亲留给吉姆的金表到了提夫尼先生手上。
“三十块。”先生说,一只手老练的手颠了颠金表。
“马上给我钱。”吉姆说。
啊!接下来的吉姆像刚学会飞翔的小鸟一般,怀着满腔的热情在大街上飞来飞去。他立即飞出斯帝兰大街,立即飞回百老汇街道,立即飞回那二十七块五毛七的橱窗前。
透明橱窗中展示着一款黑色礼盒——小圆桌上放着的是一整套梳子,插在两鬓的,插在脑后的,正是黛拉不胜羡慕的那一款,用玳瑁制成的漂亮的梳子,边上镶嵌着宝石,那色彩正好搭配她那美丽而富有光泽的头发。
他一见到它就知道那该是黛拉的。这套梳子就像她本人,美丽而有价值,这样形容对梳子和人都合适。铺子从他手里收走了二十七块五毛八,他就怀着剩下的钱匆匆赶回家了。配上这套梳子,他的黛拉就能在任何人面前神气的地梳发了。原来她的头发虽然美丽,但由于没有一把称心的梳子,黛拉并不敢与人交谈她的秀发,怕被人问及梳发的工具。
为了准时赶回家中,吉姆努力张开他的翅膀,快速地飞到家楼下。这样的比喻似乎有些奇怪,但那又怎样呢?吉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调整好状态后,又神情自若地走上了楼梯。吉姆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那一刻,这个身材干瘦的男人的眼神里满是庄重。
吉姆停在门内,像一只猎狗闻到鹌鹑的气味那样一动不动。他的眼睛盯住黛拉,里面有一种无法理解的表情。这种表情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惊讶,也不是赞成,也不是恐惧。
黛拉坐在近门的桌角上,原本应该如瀑布般垂在她身上的秀美长发不见影踪,她的头上平平整整盖上了细小的发卷,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叫着:“吉姆,亲爱的。不要这样子瞧着我。我把头发剪掉卖了,因为我不送你件礼物就没法过圣诞节。头发又会长出来的,你不会介意吧?我这是非做不可.而且我头发长得特别快。吉姆,道一声‘圣诞快乐!’让我们俩快活快活。你还不知道我为你买了一件多么好、多么漂亮的礼物哩!”
“你剪掉了头发?”吉姆结结巴巴地发问。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还没有搞清着明摆着的事实。
“剪掉卖了。”黛拉若无其事般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照样爱我,不是吗?没了头发我不照样是我吗?”
他好奇地四下张望,一张破旧的沙发,一张老旧的餐桌,两把矮小的椅子和依然斑驳的且单调的墙壁。
“你说你的头发不在了?”他几乎带着一个白痴的神情问。
“你不用找了,”黛拉有些生气,又有些忐忑地说,“已经卖掉了,我跟你说——卖掉了,再也没有。今天是圣诞前夜,亲爱的,待我好一点,因为我是为你才卖掉它的。”她突然用又认真又甜蜜的调子说,“或许我头上的头发是数得清的,可是任凭谁也数不清我对你的爱。我去煎牛排好吗,吉姆?”
吉姆似乎立即从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立马拥抱住黛拉,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放在桌子上。
“别误解了我,黛儿。”他说,“我觉得不管是剪发也好,修发也好,都不能叫我对我妻子的爱减少一丝一毫。不过,如果你打开这个小包,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你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雪白的手指灵活地扯开了绳子和包装纸,接着是一声狂喜的叫喊。吉姆还来不及和黛拉一起高兴,便听见哎哟一声和黛拉的哭泣声,使得吉姆不得不用尽各种办法来抚慰她。
因为摆在桌子上的是一套梳子——插在两鬓的,插在脑后的,正是黛拉不胜羡慕的那一款,用玳瑁制成的漂亮的梳子,边上镶嵌着宝石,那色彩正好搭配她那美丽而富有光泽的头发。
有了梦寐以求的装饰品,却失去了需要装饰的长发。
吉姆被黛拉紧紧地搂住,感受着她怀抱的温暖,听着近在耳边又略带哭腔的甜美声音说,“我头发长得特别快,吉姆!”
接着吉姆便感觉到黛拉像一只烫着了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叫道:“啊,啊!”
他好奇又疑惑地看着黛拉张开手掌热切地伸向他。那默默无言的金属似乎反射着她明媚而热情的神情。
“这是不是上等的,吉姆?我走遍了全城才找到的。现在你可以每天将表掏出来看上百遍啦。把你的表给我,我要看看它装上表链是什么样子。”
吉姆没有听她的,而是一下子坐到沙发上,双手搁在脑后微笑着。
“黛拉,”他说,“我们把圣诞礼物放在一边暂时保留着吧。这两件礼物太好了,只是目前还不能用。我将我的表卖了钱给你买了梳子。噢,现在请你去煎牛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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