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不多的几个朋友中,夜晚算是一个。多么忠实的朋友,从不失约,也不多说话,来了之后,就这样安静地坐着,茶都不喝一口。像一个曾经追求了她一辈子但如今已口干舌燥的情人,那么安静地坐着。无言,无语,无条件。
想象力里生长出来的东西最顽强。比如“上帝”,比如“主权”
真正的爱情不是火热的,而是冷的、硬的、锋利的,有着金属的质地。
生活是需要人来人往的,而她的生活,却人迹罕至。
空洞洞的友谊,在里面喊一声都有回音。
孤独敲打着她,好像水滴敲打着岩洞里的钟乳石。滴滴答答,在宁静的黄昏,溅起袅袅的回音。活着是一件多么需要耐心的事啊
好像她整个的生活就是一个疯子驾驶着的汽车,而笑则是一次一次的紧急刹车,你可以把她的笑理解成一扇门,就是通过这些笑,她向世界敞开了自己。你也可以把她的笑理解成一个锁,就是通过这些绵绵不绝的笑,她把自己锁在了世界之外。
这个家伙最令人头疼的地方就是,你测不出和他的远近。他好像是坐在你身边,也好像离你很远。他好像对你很心疼,又好像只是一种客气。他好像是喜欢她的,又好像缺乏一股热情。
他浑身上下,至少有一千个拧得紧紧的螺丝钉。
电影是电影,生活是生活。电影是镜头里光鲜的明星,生活则是电影的丑小鸭表妹,头发稀疏,皮肤粗糙,而且牙齿不整齐。
任何一种关系,就像孤独,都可以上瘾。上瘾了要把它戒掉,就很困难,这与你爱不爱一个人没有关系。
我很孤独,孤独得像一个星球。生活可以多么健康,但不知怎么了,我就是一个人。好像每一个日子是另一个日子在镜子里的投影。无限的镜子,无限的投影。
因为有它,我目前的生活才有一个线索,否则,每一个日子都会像失重的氢气球一样,飞到天上去。以此类推,考试、工作、学习、结婚生孩子,都只是生活的权宜之计。时间好像一个疯狗追赶着你,你需要不停地回头,给它扔包子。
我想到了生活的属性,和死亡一样,就是寂静。…那些热闹,总令我疑心,仿佛是粉刷在生活之上的劣质油漆,风一吹,剥落下来,散落一地。风再一吹,这些尘埃,也就消失在了宇宙里。
分手对于他们,是对爱情的一种“休克疗法”
就算是不爱一个人,也没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地不爱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蹩脚的医生,因为没有办法治好病人的疾病,于是急匆匆地要宣布他已经死亡。死亡多么好,死亡之后一切都变得干净。而任何一种关系都是一种疾病。
总而言之,她这个人,他是不明白的。但他就是喜欢她,像中了邪。
她的大脑是一个战场,每一天都是战火纷飞、硝烟弥漫。而他的大脑,是一个荒原,没有动物,没有植物,甚至连时间都望而却步。时间是万能的,它可以攻打城堡,但它无法攻打荒原。时间在它这里,扑了一个空。
所有的爱情都是盗版的想象力而已
爱上一个人是很倒霉的一件事。就像坐别人开的车,是死是活,你都只有听天由命。
但是道理对于生活无能为力。她就是被粘在和他丝丝缕缕的温情上,飞不起来了。这点温情,对于相爱太少,对于分手太多。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就卡在柔软的温情和坚硬的梦想之间,飞不起来,也掉不下去。
“既然你觉得没有希望,又折腾个什么?”
“既然你知道吃巧克力发胖,为什么还爱吃巧克力?”
这些东西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一个倒下去,溅起很多很多灰尘,让她窒息。
而那些被写出来又被删下去的字,无人认领,在宇宙里坠落。
“玩”在他那里是一个褒义词,几乎和“爱”不相上下。人生那么多重负,为什么不能多一点“纯粹的”乐趣?
如果你还需要一个定义来体会爱情,那就不是爱情。
他觉得他得了一种病,也许可以叫“爱情阳痿症”。他就是没法疯狂地爱上一个人。
好像一个厌食症病人,疯狂地往嘴里塞东西,想证明不是自己的胃口有问题,而是选择的食品不合适。
没有恐惧的爱情,就像没有牙齿的鲨鱼一样,什么都不是。有时候他也很想体会那种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感觉,他也想体会那种脆弱,那种晕眩。但是,没有,从来没有这样的片刻。
我觉得我对你的爱情里,和这倔强有一点关系。
#note
20171206
爱情是一种宿命,还是一个决定?
真的有宿命一样的爱情吗——像宿命一样在劫难逃的爱情?还是,有一天,你感到厌倦,感到累,于是停下来,说:就这样吧,就是这个人吧,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小的时候,我想象的爱情,不是这样的。我想象爱上一个人,就像出门的时候被闪电袭击一样,虽然概率很小,但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它就这么发生了,你就这么被点着了,然后也就这么变成了一堆灰烬。
我想象你对于我,就像一个宿命。但是这样想好像带着一种傲慢——就是给生命添加意义的傲慢。我的生命真的有意义吗?我昨天弄死了一只甲壳虫。看着它,不知怎的,我就想到了我自己。还有某年某月去某个战场上的某具尸体。这些卑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生命、徒劳的氨基酸、水、脂肪。而我竟敢相信上帝是要偷偷塞给我一个宿命的——我,这历史的小数点后面遥不可及的一个数而已。
这些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快乐的,悲伤的,更多的是浑浑噩噩的,好像你已经变成了我心里的一个小牧师。一个无神论者心底的牧师。不时的,我就要回来看看你,让现实沉下去,让寂寞照亮你。相信黑暗中的你,能带我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怎么会这么爱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
现在他们在这里碰上了,像一对情人碰上了彼此的外遇。她的外遇就是她的骄傲,他的外遇就是他的更骄傲。
在时间的高速公路上,故事搁浅在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渐渐地,出现了斑斑锈迹。
就算是得不到爱情,也不能辱没了爱情。
男权的世界就是教唆女人仇视自己的身体,这完全是一个圈套。
对医生来说,女人就是一堆器官而已,能产生爱情吗?
她们做女人也算是鞠躬尽瘁、老而后已了,该冒傻气的时候冒傻气,还露乳沟的时候露乳沟,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优雅、骄傲、娇憨、贤惠、活泼……各种凶器,信手拈来,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她们找不到爱情。青春的汽笛已经拉响,手上的另一张车票还是无人认领。
爱有很多种的吧。一种是,你想和他牵着手,在街上、在超市里,走。你们做爱、做饭。你们看电视、给对方夹菜。你们在一起,像头驴子,转啊转,把时间磨成粉末,然后用粉末揉面,做包子、饺子、面条,吃下去,饱了,心满意足。还有一种,就是像我对你这样,远远地,用一点微弱的想象,张望。给这暗下去的岁月,涂一抹口红。这么些年来,我都不知道,我是在用想象维持对你的爱情,还是在用你维持想象的能力。
我想清楚了。想清楚这么些年来,为什么会对你念念不忘。也许就是因为我对一些遥远的东西,有一种偏执的倾心。你看,你离我很远,你总是离我很远。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所热爱的那些东西,离世界那么遥远。柏拉图。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休西底斯。这种遥远,这种偏执的遥远,这种与逃避无关而与深入有关的遥远,让我眷恋。你看这世界,杀声震天的,都打成什么样。……相比之下,你在我心里,就像一个奇迹。你思考,但是转过身去。打动我的,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的背影——在这摩肩接踵的世界里,挤累了时,我想知道,这个背影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否有更多的安宁。
也许,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不可归类的人。唯一不需要任何形式的“集体主义”的人。唯一不被流行的情绪传染得感冒了的人。他们恐惧孤独,所以需要一个圈子。但你就在你自己的角落里,远远地,雕刻你自己的时光。而我,就这样远远地眷恋你。我可怜吗?我还觉得我可喜可贺呢。
我是说,从你那里,我学习到了一点信心。对孤独的信心。这一点,真的要感谢你。当然,你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稀罕。但是,在我这里,这很重要。每次,我被挤得失去重心,挤得想骂娘,挤得想脱下高跟鞋去敲“他们”的脸。突然之间,就会闪现出你的背影。远远地,像一声口哨,微渺,却明亮。于是我也想挤出人群。也开始接受,孤独对于人生,是多么灿烂的事。
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已经深入他的骨髓。这是他对自己的孤单多年来采取@迂回”战术的结果。但是,这被围追堵截的寂寞,也慢慢练就一套避实击虚、敌退我进的好身手,总是挑他防不胜防的时机搞突袭,让他强大的防御体系,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生活在真空里又怎么了,反正外面的热闹大多只是泡沫而已。
他笨拙、因为他缺乏表现欲。
我不爱他,但又真的爱他。
一个人怎么能爱另一个人,爱到这个程度呢?那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颗心、另外一个“我”、另外一颗遥远的、遥远的星球啊。
她就是我的黄金。
生活中有很多的事要学习,其中一件就是学得不那么残酷。
站在她的身边,我会感到爱中才会有的那种冷。
我这人健忘,但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
人生就像是被强奸,如果无力反抗,不如好好享受算了。
和女人谈政治,是对牛弹琴。
纵然是举案齐眉,仍恐意难平。
她现在又快乐,又恐惧,好像一个小孩子荡秋千荡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希望这旋转停下来,又希望到更高的地方去。
她被这些“但是”、“而且”给绕住了,越挣扎,越没有了出路。
整个世界,所以的事情,对她简直就是一门古代阿拉伯语。
人的一生就是由无数微小的、微小的尖叫组成,但是,需要安静,彻底的安静,你才能听到。
所有的想法,都凝固成了水泥。
一群人送走一群人,流浪开始了,秋风秋雨的,从此天各一方,这难道不是一件伤感的事?事物的发生总是有一个程序,革命也是这样,从悲壮到滑稽,到无聊,到遗忘,最后,只剩下无名的伤感。
我对你的爱情,不是远远地爱着一个远远的人,而是要两个人在一起………超出了这一切解释的我对你的爱情,只想和你在一起。
心里怀着那个小小的愿望,好像一本旧书夹着一片干枯的树叶。
这么多年来,你就像一场大雾,弥漫在我的生活里,使我看不清自己的生活,看不清现实,因为我不想看清,害怕看清。看不清现实的我,还在傻乎乎地敲每一扇门,关每一扇门,寻找我那失踪的宿命。
也许每个人活着,都需要一场雾,把生活模糊下去,把简单到残酷的、吃喝拉撒的生活模糊下去,让我们对未来有一点好奇——虽然未来注定空空如来,但是这空洞外面,套着这么多盒子,一层一层,一层一层,我们拆啊拆,拆啊拆,花去一辈子的时间。
分手真的很难,像是戒毒。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甜,安稳,但总是不满足,好像憋在一个小村庄里,总是惦记着有一个什么远方还没有去。但是那沁入心脾的甜,又真的让人舍不得。一个一个日子,一针一线地,把两个人缝在一起,说分就分了,如同一场不打麻药的手术。但是,我知道,这样哭着哭着,有一天,我会不再哭。我会走在大街上,若无其事。我会忘掉他,就像忘掉以前的那些恋情。我会努力地追忆,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每一场恋爱,都只是一场华尔兹,跳的时候炫丽,结束之后,开始等待新的邀请。
我不知道这样的放弃,是愚蠢,还是顽强。我也不知道这个放弃,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心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抵抗时间的野心。
但是…多年以后,等我老了,被时间驯服了,老老实实地生活在我的小村庄里,你,是否还会弥漫在我心里?
这个夏天,如同所有的夏天,不过是上帝的一个哈欠,无关痒痛地打在这个世界脸上,然后无关痒痛地消逝。留下的,是芸芸众生,散落在大街小巷上,兴高采烈地、痛心疾首地原地打转。
地狱已经沸腾,天堂则人满为患。我们都被锁在这人世间,都企图挣脱,却都将变成这大地上的尘土。
#note
2017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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