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夏天的记忆你是怎样的,是阳光,是风,还是炙烤下的柏油马路。
而我的记忆里全是关于你的毕业季。
那年夏天,你穿着白色的班服,淡蓝色的衣领,下身配着简单的牛仔裤,站在镜头前,好像会发光,顶上的短发一簇簇的竖起,很有朝气的样子,你们说毕业了,是啊,毕业了,那一年,2010年,距离奥运已然过去两年。
直到今日,我也一直在回想,到底是怎么注意你的,是初中新生第一次升国旗你站在我的斜前方,穿着银绿色的外套,让我看向国旗的那一刻就被你吸住了眼,还是军训的时候,我被单独拎出来踢正步,操场上打篮球的你偶尔的一瞥,还是那次运动会,你跑一千米,我递的水,你说谢谢。
以至,后来的漫长岁月里,我总是能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你,我制造各种偶遇,却始终不敢对你说一句你好,你存在我眼里的永远是不知道我存在的背影,我始终跟着你的步伐,却一直不会提速,看着你的背影就觉得很满足。
我想过最浪漫的事,就是你结婚那天,背景音乐是你爱的方大同的(you are beautiful)你穿着黑色的礼服,手捧着鲜花,一步步走来,嘴角带着笑意,听着牧师的祷告而宣誓,然后你亲吻,我鼓掌,为你的幸福而幸福,就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w市靠近郊外的H大,许时漫站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一对情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大一时,每次军训完,就会和宿舍的几个叼着冰棍坐在宿舍大门口,看着一对对刚刚坠入爱河的情侣紧紧相拥和情不自禁,她们几个就会浑身一哆嗦然后一字排开的从那几对情侣旁走过,顺带一句:世风日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自己这栋女生宿舍楼下的情侣日渐消减,只剩几个实在脸皮厚的还在楼下相抚相摸,而自己宿舍这几个也光荣的从大一光棍到大二,被人光荣赐名:尼姑堂。每每看到别人宿舍里鲜花不断,约会此起彼伏,自己宿舍的老大丁猫就会说:我们是为学习而生的,我们是为了延续马哲精神的后裔,即使她的马哲从未及格过。
现在看着眼前的这对情侣,许时漫当然不敢孤身一人的去对他们说世风日下,只是她喜欢观察人,喜欢在脑海里脑补她们是为什么会在一起,因为貌、才、还是老大说的美女配野兽都是为了毛爷爷。
“二货,”一个好听的女声伴着粗鲁的拍肩膀的动作从身后传来:“看什么呢,一个人在那傻乐。”
许时漫回头,是陆遥,自己的高中同学兼高三一年的同桌,眼前的女生依旧高高瘦瘦的,刚毕业那会的齐耳短发现在已经扎了个马尾,原本就巴掌大的脸显得更加小巧,一双大大的眼睛神采奕奕,很有生气,她,还是那么好看,那么落落大方。
“没什么,”许时漫换上浅笑,看着陆遥亲热的挽着自己的胳膊,她穿了高跟鞋,比自己整整高了一个头:“今天你老大,你想吃什么?”
陆遥歪着脑袋笑了,说待会她有安排,然后就拉着许时漫穿过H大略显寂静的小道,来到后门,那里停了许多辆黑面包车,许多学生在上上下下,陆遥轻车熟路的拉着自己上了一辆车,略约半小后,车停下,一车人鱼贯而出,然后陆遥又伸手拦了辆的士,来到一个很有名的商场门口。
“你饿不饿?”陆遥一边问她,一边想椰岛走去。
许时漫猜到她要洗头,虽然自己昨天翘了两节课坐了一晚的火车来到W市,今天又睡了一早上,然后又赶了几个小时的车来到她的学校,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却还是笑笑摇了摇头:“我还不饿,你先洗头吧。”
陆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点了一个设计师就去后面洗头,许时漫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大街上走走停停的人群,习惯性的在搜索,而此刻店里正放着歌: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是啊,这座城市,自己从小待到大,大学却离开了这座城市,这座城市总给自己一种疏离感,自己归来时就像过客。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陆遥刷完卡,拉着许时漫直奔商场三楼,此刻正是晚饭高峰期,每个餐饮店门口都排着长长的队。
陆遥看了会手机,然后拐弯来到一家西餐厅门前,还未待店员询问,陆遥就说:“找人”然后直直的走进去,店里坐满了人,在这熙攘的人群里,许时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生。
他似乎还是发着光的,穿着一件淡蓝的衬衫,头发较高中长了许多,头顶的小吊灯打在他的身上,有一层层让人移不开眼的光晕。
也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男生抬起了头,看向这边,然后露出一个笑脸,大声的说:“陆遥,这边。”
陆遥回头,看到了那边,笑着挥了手然后收起手机牵着许时漫就往那桌走去,走近才发现男生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较小明媚。
“哟,顾子承,这又是你哪钓的妹子啊?”陆遥一落座就开始打量着斜对面的女生,很好看,但也很做作。
顾子承,就是这个名字,许时漫曾临摹了千千万万遍,那是初中老师上了一篇课文说的是鲁迅在课桌上刻早的事,于是,自己就在课桌上刻了GZC三个字母,直至自己初中毕业,它还陪伴着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而这三个字母还依旧清晰可见。
“什么妹子,这我同学,今天刚好没事就带来一起吃饭,正好你生日,人多热闹嘛。”顾子承顺便推过菜单:“我已经点了一些,你再看看你想吃什么。”
“看在你今天埋单的份上原谅你,”陆遥笑起来很好看,有一颗小虎牙,给她冷淡的女神风带来一丝可爱。
“好了,我点完了,”陆遥点完单然后看了一眼许时漫压低声音附耳说:“你就和我吃一样的吧,知道你,人多害羞。”
许时漫笑笑不说话,静静的坐在角落,看着陆遥和顾子承的斗嘴,偶尔那个女生也会插几句,只有自己一直很安静,就像透明人,看着他们的谈笑风生。
很快,餐上来了,大家都靠近餐桌吃饭,原本还算疏离的空间瞬间就拉近了。
许时漫一直没有抬头,就静静的吃着面前的食物,而那种气息,靠的好近,比那次运动会他坐在自己斜后方靠的好要近,而那时的月亮好圆好大,夜空看起来很空很黑,像把人关在里面一样,静谧的空间里偶尔几声虫鸣,她听见他说:“好想吃月饼。”
扑哧一声,许时漫就笑了出来,然而当思绪回归现实,看着一桌莫名的几个人,红了脸,诺诺的说:“不好意思”
陆遥笑了一把搂过她,宠溺的说:“你啊,总是这么内向,以后该怎么办啊?”
“那也比你强吧,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一点就爆,那岂不是不得安生?”顾子承戏言到。
“一点就爆?”陆遥挑眉:“信不信我马上去你家跟你妈告状?”
顾子承做投降状,面对着旁边女生的疑惑脸,顾子承解释道:“陆遥,我表妹,也是我高中校友啊。”
“也是见证过你生死恋的人。”陆遥口不择言,氛围瞬间就冷了下来,许时漫知道陆遥指的什么,眼角瞟到顾子承攥紧又松了的手掌。
一行人安静的来到了一家KTV,许是怕有些尴尬,陆遥另外叫了一些她的同学,美女就是号召力大,待人来的差不多时,许时漫点的歌已经从下一首拍到了末尾页。
昏暗暧昧的空间里,顾子承和他那个同学坐在角落,两人喝着啤酒,偶尔咬下耳朵,也有几个女生是不是偷看一下顾子承,可是也许是碍于他旁边的女生太过好看,竟没人去打扰他们,生生给他们留了一个私密空间。
突然熟悉的前奏响起,许时漫抬头,看见陆遥从别人手里抢过话筒:“哎,谁都别抢啊,这我闺蜜的最爱。”然后走到自己身边,递过话筒,轻言道:“也不知道你爱这首歌多少年了。”
许时漫接过话筒,轻声唱了起来,是五月天的知足,全程顾子承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又窃窃私语去了,许时漫乐得他没有仔细听自己唱歌,那样他就不知道自己带着抖音,他也不会知道自己一直在偷偷看着他。
一曲终了,没人鼓掌,也没人喝彩,有的只是兴奋接过话筒开始嘶吼的人,而陆遥也早就被拉到桌边拼酒去了,许时漫走出包房,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面带潮红,还有些紧张,这是自己第一次完整唱完一首歌,辛亏没人听。
许时漫给陆遥发了一信息:生日快乐,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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