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阳光爬进房间时,我便知道了今天大致的安排,出门,背包,提垃圾,上班,强颜欢笑,强打精神。
话越来越少了,或许是知道对方也不想听到吧。
又是熟悉的等车方向,听着耳机里播放了很多次的声音,静静的看着窗外流动的车辆,开始小机器人的一天。
一个人应该有悲喜,有难过,有伤痛,但不是满目疮痍,寸步难行。
7.2
朋友问都没怎么见你更过朋友圈。
没什么好说的,每天都差不多。
是啊,每一天的大致轮廓都像重复昨天的翻页。
7.3
凌晨了,失眠在下着雨的夜里。
六点闹铃响,煎了个鸡蛋,然后急匆匆出门。
算好到公交的时间跟到公司的时间,趁着在路上写好这些记录。
其实很多细节还没写,但转念一想,又有什么必要呢。
7.4
凌晨一点多,睡觉前把你说给我的话听了一遍又一遍,夜里没了白天的喧嚣,小小的房间忽然变得很静很静,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你的声音。
像正在独奏的大提琴,深沉,悠长,运筹帷幄,不疾不徐,让我此时逐渐平静了下来。
是啊,只要有你在,你还在这里啊。
以前有时也会反思,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内心始终保留着孩童的信任与天真,而现在,我很感谢那种傻乎乎的,看起来缺少完全不够应付各种关系里的世故,但我仍是遵从内心。
这么久了,你仍是我唯一的光。
做了很多凌乱的梦,没睡好,又似乎从来没睡好过。
站在公交车上熟悉的位置,腰靠着横栏,忧伤渗透了她的脸。
下班车开到高速转弯时,脑海里忽然涌起每次由俊见到我,总会施施然说,你的眼睛好迷茫。
后来我转项目,他所在的项目也一次次跟合作方做出变动,见面的次数从最开始几天,几个月,到现在已经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见的,可他的短短几个字,犹在耳边。
说的礼貌点是迷茫,准确点应该是跟个游魂似的吧。那段没有光的日子,只是披着人类的身子一步步挪动着脚步。
还没做晚饭,就先打了个玻璃碗,清脆的声音并没有使我感到害怕,看着脚边的玻璃渣,很平静地从客厅拿出扫把收拾了下。
群里听到她跟她的对话,有些难以言说的愧疚,如果不是我,他们的人生会不会好一点。
点开页面前看到浏览人数,很怕连这个小小的星球上也被熟识的人发现了。
有些话,不是说给任何人听的,只是自己在生活上的记录与心里做出的反思,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希望这里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我离开之前,我会把所有记录删除,我从小就是奇怪的小孩,但有一点,我从不对别人的心事感兴趣,同样的,我也不喜欢别人窥视到这里,发现一些端倪在没有真正了解过,便开始茶足饭饱的评说。
至少在想要有话语权前,先把对方经历中的沉重与悲伤都一一体会,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将另一个人的生命全部理解,除非你在她的生命中走一圈。
如果做不到,尊重也好。
7.5
什么都还未完成,时间就已经溜走了。
年龄大了,意味着对这个世界有了点柔和,或者是失望到一定程度,什么都不再计较,也不再信任。
你走吧走吧,即便你是那束光,我也不想靠近了。
凭什么你要是那束光呢。
洗完澡后看手机,离出发还有二十多分钟,中间没有睡觉,于是想把头发从床沿边散开,睡衣搭在枕头上,电扇的风正好吹着脑袋,就这样眯一会儿。
重新定了个二十分的闹铃,但刚闭上眼睛,有细碎的头发吹散在脸上痒痒的,我又响起了妈妈说的话,刚洗过头不要睡觉,不要吹冷风,不然会头疼。
这些年,这些声音变幻交错,不分时间,场合,甚至在我陷入极度焦虑时,也会在我心里冒出来。
站在一旁,高大,让人无法亲近也无法忽视,冷冷的面无表情,永远猜不出他的喜好,或是他开心了究竟是什么样子。
像个不断要求生活细节的指挥者,你应该这样,这会儿应该这样,你错了,你又错了……
7.6
晚班回来做了西红柿鸡蛋面,看前几年的极限挑战,躺在床上,枕头垫在腰部,现在连侧身都会让我保持不到一分钟,平时坐姿不标准,可即便坐的直挺挺的,每天八九个小时以上,最后还是会腰疼。
屏幕上面提醒着时间,还写着夜深了,是啊,在我出公司大厦时,你早就已经关机睡觉了。
那就晚安。
7.7
凌晨十二点多,站在面馆门口等着打包的羊汤面,停在路旁的车灯还没灭,有穿着黑色T大腹便便的老板走了出来,将摆在外面的桌上的碗收了回去,地上一片狼藉。
清冷的月亮躲在树后,我想起了年少时转校的那会儿,睡在上铺的位置,挨着门口,楼道里发出的微弱的橘光照亮了书里的字,同屋的姑娘们都睡了,夜里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
我真想念那个夜晚里的姑娘。
中午吃了三份炒酸奶,这次送来的包装袋里加了些冰块,也许是店主细心且聪明,知道每次点都是我一个人。
靠着墙看书,酸奶放在右边一伸手就能够到,光源是拉开窗帘的外面,树荫,蝉鸣,还有楼下此起彼伏的交谈。
吃的很慢,书也看的很慢,等到我起身拿桌子上最后一份树莓酸奶时,果粒已经融化堆积在一起,而酸奶,也成了白色泥状的品相,我没有吃完,但我知道,至少近期,或者到这个夏天结束,我都有很大可能不会再去点了。
这家的炒酸奶跟以前点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融化了,依然难以入口。
不上班的我几乎是不会出门的,尽管我知道当我换上干净的衣服,身影一点点随着人群走进去,看起来我仍是这些人们里的一员,我依然可以谈笑风生,礼貌得体,但我清楚,不是的,不是的。
每当我意识到那仅仅是一种善意的伪装时,我就很想跟你发个信息,很想说,你看,我都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快走吧,走吧。
我怎么好意思再继续把你当作我唯一,唯一的希望。
那是我心里的渴求,但不是我对你的渴求。
7.8
夜深了,雨滴拍打着玻璃,我起身将下午洗的衣服能收的收了回来,关小了窗户。
放在我枕头右侧看了将近一个月的书,终于只剩下了不到一百页,面对很吸引我的故事,总是舍不得将它那么快那么快读完,深怕自己还没品够就结束了。
先找出你的能力所在,然后再决定你是谁。我看到句话时,脑海里全是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们的脸,穿梭在车流口里发传单的人,拉着货箱骑电动车的人,晚班回来正巧遇到开垃圾车工作的人,倚着身后的车支撑着身体在路旁卖水果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的这样发着小小的光的人们,我真希望,请先别轻易放弃,别去否定自己,找出自己的能力,然后继续努力。
下午看着书,竟然在拉开窗帘太阳光照进来,没有开风扇,听着外面不断蝉鸣声睡着了。
醒来时我的右手依然挨着那本书。
整个下午我没有感觉到今天多么闷热,而是心里一直在思考,关于写作,是消极自由到积极自由的转化,我是在其中游泳的人。
抛开任何束缚,你不是任何人的希望或者负担,让那些整日困扰你的声音都去旅游,再也不要回来。你要做的仅仅来源你想做,而不是需要你去做。
距离凌晨还有五分钟,而看完那本书还有大概二十页,上一次去厕所,因为灯光暗,拿了手机来照亮书里的字,这种习惯让我想起了在老家的厕所,不大的房间右侧,那放置着爸爸做的鞋柜,在那上面,还有几本我看过的杂志。
这会儿下雨了,刚刚轰鸣的雷声终于开始释放,倾泻,向大地万物展示它的神威。
哈佛,圣三一,伦敦……
如果能在那里,那一定是我梦中的样子。
7.9
六点闹铃响,我关掉了,等待着下一个五分钟后的到来。
腰痛,只能像一尾鱼般直挺挺的躺着。我听见自己胸口处急促的跳动着,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离起床已不到五分钟,还是为晚上梦到了你,发来的一段信息里,都只为了一句话,不要再联系。
我望着右下角裂了一条缝的镜子,梳头发,绑马尾,动作没有迟疑,钥匙放进背包,提垃圾下楼,那些时间里,我究竟改变了什么,不曾变的又是什么。
踩在楼道木板的脚步有些沉重,刚出小区,有滴清浅的雨滑过我的眼睑,脑袋天旋地转,夜里到两点多才真正睡着,期间,开夜灯关夜灯,开电扇关电扇,只有你始终关机。
好几年了,花开花落,日夜白昼,你看出了我反复无常的情绪,终于不再以你的方式虚度时光继续陪我。
加了一个小时班,关电脑,起身,背包,同行去超市的还有红柳儿。
她去负一只买了鸭脖,而我是想喝鱼汤了,便买了食材跟一些正在促销的荔枝。夏天刚开始的时候,我整夜整夜吃着樱桃,酸甜的,发着诱人的黑红色,现在很少再有那样的了。西瓜只吃了一次。
笑声散在空气里,然后在上天桥前告别,脚步有些虚浮,时隔了这么久,终于在天桥长长走廊上看见了立着商铺与房屋租住的简易牌子,旁边是戴着蓝色工作证的男人,对面走来一个人,他们没说话,当我走过去,面前也没出现宣传单的纸张。
天空雾蒙蒙的,总让我想起几年前的那幕。
快下雨了,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没想太多,清凉的风吹过,此刻只剩下在下雨前到住处。
夜里看完了那本夹杂着很多相同感触的书籍,把它放置桌子右侧的书架上,书签已不用再做任何阅读页的标记,只是从打开它,再到读完全本,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谢谢相遇,轻轻告别。
7.10
凌晨一点多,时针转了一刻钟,或许是睡得太早,又或许是醒来前梦到了妈妈,隔着一扇铁门她说她要走了,我很害怕。
醒来依然有些怕,因为妈妈说她可能过几天回来动手术,我怕听到的结果是我无法接受的事实。
还有,另一个捉襟见肘的事实。
肚子不舒服,好像有团火山在里面噗噗的发着热。
洗头发后看眼手机,根本来不及吹了,梳了梳便急匆匆背包提垃圾出门,一分钟的时间也没有,跑到站牌,正好来了准点三十分的公交,上车,那团火还在燃烧。
快下班时我浑身无力的皱着眉,紧抿嘴唇,很长时间才挤出一句话,声音很轻我不能保证旁边的人是否听到。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手在发抖。
然后关机,背包,一个脚步一个脚步挪动着,很多时候都不想走了就这样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路上人人都戴着口罩,谁又看清楚是谁,谁又会停下脚步去看是谁,每个人的脚步都如此匆忙,轻松地越过了我的身边。
颤颤巍巍地下台阶,停顿一下再走下一步,前面有载我驶向回去的车身是绿色公交,但我没力气了,脚步灌满了铅,胳膊只拿着手机也仿佛是提着重物。每一步都几乎用尽了全力。
此刻我成了体质如老人的俘虏,而不是熟悉日夜折磨我的情绪。
但对我的冲击,依然很明显。
我很想跟你发个信息说我怕,在这个世间,有时就是有那么一些时刻会脆弱成孩子般,畏惧与胆怯,前面的路太长,太暗,是一条荆棘横生,没有尽头的迷雾森林,我还没冲出来就已失去了勇气。
而你已经离我那么那么,远了。
7.11
到七点五十多了,你仍是关机。
不可思议
回来吃了饭睡觉
醒来又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隔壁房间传来震动耳膜的电话声,楼下络绎不绝的人群每天扎堆的下棋,喝酒,讲粗口。
而我在房间里,拉上窗帘关上房间门,却仍关不住那些细碎的嘈杂声。
我想,并不是这些烟火气的声音太大,而是我内心不够平静,还没有沉到海水深处。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情似乎都没有好过,每天过得都差不多,却又像是被命运的大手一拳打过来,碎成了一块块残渣的碎片,我的模样变得不再完整,笑容也不再拼凑出来。
我有时会抑制不住的哭,泪水湿了枕巾,有时又想哭眼睛却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
中耳炎犯了,戴一只耳机别人跟我说话也听不见,此刻在桌前,听到了细小东西一点点炸裂的声音,外面下雨了?
不知道是耳朵里本来的声音,还是原本就不存在的声音。
7.12
夜里梦到了很多场景
街上有将人卷起的可怕东西,转一圈就会突然冒出来。
他跟她在交谈什么,后来他大声呵斥了她。
大伯家的姐姐在床边陪菲儿,外面下着大雨,吾姐说给你打电话来接她们,我不顾身体从床上差点摔下来跑过去极力阻止,还在陪孩子的姐姐仍不知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我这样。你是我的秘密,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的手机号被你拉黑,但她是陌生号,我心里发颤很怕很怕,听着桌上的嘟嘟声,我打不过她便大声喊她全名,怒目圆睁,可她仍执意要打通,看着这一幕我又心生绝望的冲回屋里,来不及思考什么,只想着不要因为我的生活来打搅你,我把刀放在左手腕上,试图以此来终结她的心思。
太晚了,等我跑到她面前,已经听见了你跟她轻轻的交谈声。你说水太深了车可能过不去。
然后我在黑暗中惊醒,睁开眼睛,眼角流下了全是在梦里的泪水。
7.13
回来的路上,夜灯因为下雨一路黑暗,过地下通道,只有自己的车灯照亮着前路。
你都睡了,并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想哭,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睡。
7.14
凌晨一点四十二
此刻你早就睡了
那么晚安
又是梦境包裹的一晚
她的声音从窗户里传来,让我们赶紧出来见亲戚朋友,洗洗脸,穿戴整齐。可我一看自己头发,头皮屑都有了,怎么可能这样子见人。
房东准备了很多丰盛的食物,还邀请了我,我因为头皮屑不好意思便去有水龙头的厨房打算洗头发,厨房的上方台架子是由不规则的,残缺的,见缝插针的瓷砖铺平,因为都是些不同质地,款式,在一堆堆摞起来的碗碟的背景下,倒显得多元化异常的凌乱美。
桌子下面铺着一层灰黑色地板,再底下,是一条从房间右下角的墙壁引过水流排出的洞,我一个人站在光线很暗,狭小、墙壁也呈浅灰色,看起来不那么干净的厨房,还能清楚听到有水声潺潺而过。
登上台架子,都不敢立正身子,脚下面因为不稳开始摇晃,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根本做不到屈膝的姿势弯腰洗头发,像是烦了,便在往右倾斜时,重心也放在了右边,接着是瓷器各种碰撞后发出长长的“呲”,我也因为桌子倒了直接站在磕碰碎角的瓷盘地面。
大脑空白了快有一分钟,面前的残局仅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扶起架子重新整理好,确定后我淡定地挪动出双脚,继续洗头,挤出洗发水,再冲洗白色泡沫。然后,我又跑回屋子,路上碰到一个忘了名字的女生,我将手轻轻捂着她耳朵说,厨房架子塌了,你先别告诉别人。说完,不看她表情,也不听她是否会为我保守秘密,匆匆忙忙回到客厅,看到满满一桌的食物时有些震惊了,要知道平时从不见生活节省的房东这么大方过,越是热情心里便越是难以开口。总不能等他们自己回厨房发现吧,便对房东太太说了这件事,等我们全部人再次回到厨房时,他们两夫妻只立了一会儿便迅速着手整理。
连以前认识的两个同事也来了,跟我同时来培训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小管注射器,问我是分配到这里了的时候,我看着自己导致的一片狼藉,轻轻点了点头。另一个人又零零散散说了几句别的,但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直击我神经的现状中,当另一端排出水流到外面时的墙壁,被房东太太扯开一大片院落呈现的景象时,我再次呆滞了,那是个很明显的平房旧院,没有阳光,只有惨淡到看不太真切的院内大致轮廓。
像是汹涌的水流冒着雾气,里面没有人,豁开这面曾经我深深以为只是实实在在的墙壁时,被刚刚阻挡的水瞬间发起强攻,漫过地板,院子全都被水占据,慌忙中,房东太太的一只黑色鞋子被连带冲了出去,在旁人发出惋惜时,她对院内几个人大声喊,快帮我拦住那只鞋,对,就是那只。
有人正坐在花岗岩石头上,用脚用手来作拦截,结果根本够不到。后面的人聪明,不知从哪拿来了叉子,对准那只浮在水面的鞋子用力叉过去,又快又准。
此时,我看到身边的很多人终于从紧绷的状态变成了雀跃欢呼声。
目光再次回到那个旧院时,哪里还有那几个人的身影,眨眨眼她们还在,再一眨眼,又消失了,旧院还是笼罩在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阴暗里,仿佛刚刚的鞋子,叫喊,欢呼都是不曾出现的假象,她们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回想起来,她们的身影轻飘,姿势如舞者,层层丝绸般烟灰色衣衫,又仿佛能透过她们身上的颜色看到背后的房屋,整个都是雾蒙蒙的,不见阳光、肃穆、沉重,只有水流声渐渐恢复了缓慢有序。
直到此,阳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一点点拂过,梦境散去,我醒了。
7.14
明明是他导致的,可我却在对他说谢谢,这个世界还能更荒诞点吗。
能不能让我早点走,上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就让我早点走,可以吗。
过早关机,过晚开机,只能结出一个不需要任何赘述的事实。
记录一个青苹果似的梦
第一个画面在一张分别有两个人的床上,看起来不是情侣,男人躺在右边说着说着手便开始越过自己的被子,她的被子,想摸进去,女生开始不悦但似乎不敢直接得罪他,便巧妙的说起了别的话题让男人缩回那只逾越的手,同时,自己把右侧被子的边边角角都掖在了身下,紧紧压着。
后来说了些什么没有继续聊下去,又或许女生看出了他的目的,掀开左边没有男人的一面被子,下床,跑出去的速度仿佛箭在弦上,惊住了男人,仅仅一秒,男人也起身在长长走廊里找刚刚的女生,走廊的地面铺满了素净色不带花朵图案的毯子,两侧隔一段便有一个没有门房间,墙壁也是同系列的素灰色,天花板有几层楼似的,都看不清水晶灯的悬挂位置,即便走起路来没有声响,但在其中一个房间里,男人像抓回狩猎后又不小心飞出去的小鸟,轻而易举找到了她。
第二个画面我出现了。有走过的服务员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脚步停了下来,而我的位置正在可以清楚瞥见男人围着她,而女生在小声抽泣,等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挡住了服务员投过来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时,赶紧挪动了脚步,却忘了里面的男人已是如此狡猾敏感,里面的人发现了我们,女生借此跑掉,可男人鹰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我,吓得我赶紧回头,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恐惧油然而生,我假装淡定地出了走廊,远离了扑朔迷离,走到偏寂静的小路上,旁边还有跟走廊一样长的农舍,用的还是小时候才会看到的红砖,没有作任何外墙抹灰,看起来有了一些年龄。
不远处,我看到路边站着一个嘴里叼着草的男人,没等我走近,似乎他也觉得如此力量悬殊的两个人,不至于他有所隐瞒,便直接说出了我的疑惑,他是那个男人的徒弟。
再之后,我小腿上了弹簧般用尽生命里的所有力气,转身就跑,跑回出来的小路,大脑空白的只知道不能被抓住,不然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可怕事情,那个鹰一样的男人会对我做什么。慌乱中,我猫着身子溜进了刚刚的农舍,这才知道,原来里面都是在养鸡,各种充斥耳膜的此起彼伏瞬间更激发了我的逃命速度,跑过鸡舍里窄窄的通道,越过正穿着制度手里拿着筐子喂小鸡们食物的工作人员,快到另一端出口时,我看到了一只金鸡,对,还是不同于其他普通关在笼子里的小鸡,它们的面前有一个专门放鸡蛋的铁栏杆,而它却一个蛋都没有,可见待遇不一般,因为这件稀奇事,我竟慢慢忘了那个追我的男人,阳光就在眼前,当我走出鸡舍又被另一只小动物吸引了,彩灰色的身子,似猫儿又不是猫儿,那是个丝毫不在意它的旁边人们正扎堆交谈什么,只慵懒趴在地上的用爪子时不时扑棱下身上的毛羽,不知从哪溜进人们视线的另一只体积看起来比慵懒猫儿还要大很多,说不清种类的“小”动物直接跳到了猫儿身上,听到旁边的声音解释说,它是在给它抓虱子呢。
所到之处几乎都是灰色,此时我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带彩色的小动物迷住,忘了额前的汗,以及躲避男人时横冲直撞的畏惧,到了这里,这么多人,他再怎么壮也不可能抵得过这么多人。
7.15
人生好累
不进则退
7.16
在我听过所有关于消失后的传说里
我希望自己以后能成为浩瀚宇宙中一粒孤星
7.17
回来路上,有些乏累,将头轻轻靠在手抵车窗的胳膊上,望着天空,因为断断续续下雨,这几日都没出过太阳,大片大片看不清的积云悬在天上。
那会儿我想,待会回去了我要把此刻闪现在我脑海里的细微情绪一一记录下来。可真到了下车,穿人群过马路,再吃饭洗澡,灯光一暗,便觉得什么都不想动了,连从公司拿回来的笔记本随手先放在枕边,到现在依然还没归置到书架。
站在夜市的十字路口,停滞了三分钟仍是想不出吃点什么,时间啊,就是这样一点点细碎化,分解了。
7.18
衣服堆在盆里,停了风扇,楼下不断有打折促销的喇叭声,刚刚不小心把早上洗完头发还没拧盖子的护发素打翻了,溅到鞋上,抽屉,地面哪里都有,脑袋一片混沌,就像此刻发出的字,明明是想写出早上,偏偏先打出了上早的顺序。
这是在为懒惰找借口吗,毕竟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我好想早点回我的母星,请你们不要放弃寻找我好吗。
7.19
今天难得没有加班,也没有在下班后去兑炒酸奶,只是跟着细碎的脚步,同电梯,出公司。
走在天桥那会儿,热气自左边脸颊扑面而来,时隔几天太阳终归回来了,昨天洗的衣服待会也该收了。
我想你要走了,也好,每日似游魂飘荡的我,这样软弱不堪的我,怎么好意思再去不要脸的继续喊你呢。
你是我梦到便不愿醒来的梦。
我已经不伤心了,我的心早就死了,再之后,将会是我的身体。
你们都走吧,只留我一个人在黑暗里就好。
五点多睡去,七点多醒来,叫了份一家新店的炒粉外卖,备注依然是少放辣少放油,可到现在嘴巴还是有些麻。
睡前去厕所洗脸,站在窗前抹保湿水时,看着拉上的印有一束束花朵图案的淡蓝色窗帘,心里的开始反复,他啊,再也不会有耐心对着一个他永远不可能去爱的姑娘了。
他有更广阔的人生,更多未知,更有可实现的诗意,而她只有暗淡如星走向黑暗的一条小径。
7.20
湿漉漉的头发,站在腰后有栏杆的地方,嗓子微微发疼,胸腔里似团火翻涌,阳光从楼宇里一点点出没,跳跃到我紧闭的眼皮上。
这一切多么熟悉,在通往小机器人的路上,每一日都是沉默无声的翻页。
7.21
恭喜你啊,终于毁掉所有的关系。
昨晚本打算记录下去福利院的事情,结果天都暗下来了我还没回来,白T都因为抱东西也脏了,回来买吃的也没力气吃。
昨天回来路上在福利巷遇到一只白色的流浪猫,它在路旁的垃圾桶里翻可以饱腹的垃圾,我跟卖酸奶的大叔说有剪刀吗,我想把瓶子剪掉,这个口太小了,它没法喝。
夜里两点多醒来,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开了小夜灯继续睡。
一直觉得,写作是一件不断在崩溃中又重新愈合的过程,把脑海里的想法抽丝剥茧,记录下来。
风扇吹着,可我始终像是有件事没完成怎么也无法真正,毫无顾虑的入睡。
翻看前几个月的心情记录,从去年到今年,或是追溯更久的以往,我忽然觉得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即便要走也需得主动漂亮,而不是拖拖拉拉,被迫深陷日复一日的痛苦。
7.22
醒来前有了跟梦境完全不同的意识。
那是不同于梦境,而是一种清醒发生过的潜意识,像条河流,再次缓缓淌过。
有段时间学校经常有人因感冒回家隔离,还在上中学的我,有次被同班同学拉住,问我是否能帮她去排练几场学校组织的节目,我有些勉为其难,但看到她期许的目光时,有了一丝动容。
至此我仍记得在班上通知要去大操场排练时,当坐在讲台上的老师抬眼诧异的看着我也起身时,她说了什么我不记得,台下窃窃私语掩饰着鄙夷的笑声,但我从未忘记过那个眼神,那种怀疑,诧异,又难以置信。
上班后,我们店长毫不避讳的说过,她们都是我自己招的,只有你是从公司那应聘到这,要是你在这在我面前,我肯定不同意。
再后来,我生命中唯一真正喜欢的人,他说,你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不知道自己肤色吗,化妆也改变不了,要是改变,除非换皮换人了。
断断续续的惊醒,打算去冲个冷水澡,把放着相约星期二声音的手机用前几天点外卖的圆筒饭盒保护起来,早上房东走起之前似乎没有用完热水,在我没有插电扭动花洒开关,水依然很热。
给她发视频,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那张常年留着短发的小女孩的脸,后来她说妈妈打来电话,我先挂了,我说好。
三分钟后,她再次打来说,妈妈说的来回那几件事,抱怨生活里的细碎与不如意。
那会儿,我忽然意识到,原来之前我在你那被你说过的那句,你把我当大海了。
我说,我并不知道我在你那竟然是这样的。
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又怎么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承接着另一个人的躁郁与不安,即便是至亲。
六点多醒来,这两天什么正经事都没干,浑浑噩噩,大脑像被外星人偷走,只剩下了这副看起来还没那么糟糕的身躯,然后拖着它,在人群中游过来,飘过去。
想起莫里在弥留之际对他的得意门生说,当你躺在床上时你就是个死人。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所创造的价值要与时间对等。
不然就会陷入不断对自己亲手打叉的人生游历,可人生啊,即便生命下一秒逝去,也要有逝去的尊严。
就像我始终喜欢古时候战死沙场的英雄,鲜血溅满战袍,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孤傲的一轮落日在身后,他目光萧索带寒冰,手握长剑,直到生命尽头再也无法挥动。
他要他的生与死都用力挥洒在自己用一生去坚守的事情上。
只要真正热爱过一件事情,最后都会转用生命去爱的。
7.23
哪怕在开着夜灯的时候,也是被梦境包围。
在洗手间的挡风玻璃在晃,里面很狭小,是正在来往不知名远方的公车。
我有两个爸爸,在我离开时,另一个爸爸赶到了,他不让我走,又是家长那条熟悉的小径,我一边执拗的走,他连自行车也不顾了,跟在我身后,最后与我并排。
此时已走出了八分之二,西边的小路忽然有鸟飞落在陆地,落脚时又变幻成了看不出具体什么动物的“象”,我对爸爸说,你看,小飞象。
那会儿我还挺开心的,没意识到还在梦里,继续走着,昏暗的天空又成了许多鸟飞腾在半空中的混乱,像是没目的,焦躁的扑腾翅膀,待一会儿,它们又集体停下,落在了两旁的树枝,隔着麦田,远处的一条小径有些身着黑衣的人,他们前面是一个可以遮挡三四个人玫红色艳丽的伞。
此时的天空仿佛又进入了跟刚刚百鸟腾飞完全不同的寂静,鸟儿不再扑哧翅膀,无数的眼睛盯过来,我看不清对面的人们身影,心里有了一丝丝害怕,爸爸说,有人死了。
直到那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在梦里,因为害怕,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走下去会出现什么,便对自己说,一二三,醒过来。
一睁眼,熟悉的天花板,快要掉落的墙皮,狭小的房间,一切又回到了这里。
天亮了,夜里二点多亮起的夜灯依然在床尾亮着白色的微光。
我给她发了个信息。像是被雨淋后始终敲不开一扇门缝里透露出光亮的门。
我冰冷的站在门外,温暖就在那里,可我进不去。
那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但那是我最后的样子。
希望今晚不要重复令我惊醒的梦,你知道,生活本身已经够有味道了,不用从别的地方再去品尝一次。
7.24
盯了一天电脑,眼睛干涩,有些疼,此刻坐着公交车,下午五点多的阳光依然炙热。
不想睁开眼睛,就让车一直开下去吧。
折堕的时间够久了,不是吗。
一个状态僵持太久,会以为这就是她的所有了。
7.25
一点多醒来亮灯,之后四点多再次醒来。
梦到了一个在海上生活的男人,一艘船的活动范围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蜜蜂只为自己生产蜂蜡,并不知道人类会拿它去做其他事情。
不读书的人不经常思考,所以也不经常有话可谈。
和被围困的那些人一样,他也是个梦想家,但他属于另一种类型,他懂得如何用自己的力量把梦想变成现实。
立在站牌前,黑色阔腿裤,肥大白T,头发快要及腰,宣传栏的玻璃映出了我大致穿着,等着还要几分钟,对着它拍下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窗外的景色,人群,似乎每天并没有什么不同,这辆载着我去往公司的公交,以这到那的短短距离,开始进行往日的心理安抚。
这跟旧时期的卖花女有什么区别,一辆骑自行车的中年男人从我面前晃晃而过,车座两侧编制筐里露出了黑紫色的葡萄。
而我的时间也是如此,在没有获得自由前,我的时间被指定的时间段卖给了我的工作。
而非我主动的喜欢。
7.26
你有什么资格讨论自由
回望古今中外,所有有关自由的言论都在其已经拥有了某些物质上的支撑,才有之心灵上的徜徉。
每当醒来一睁眼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一根黑线下再也没亮过的灯泡,斑驳的墙皮摇摇欲坠,打开门便是跳入人类的河流。
而我始终学不会游泳,需要能坚持游下去的救生圈。
这种意识伴随着窗外繁杂的声音逐渐醒来时,我又想起了那久久打旋的一句话,不是置疑,不是有待推敲,而是经由实践后得出的结论。
当你在床上时,你就是个死人。
大脑支配身体,意识驱动大脑,最终达成一个共识,无论怎样,目标都是以此获得真正的自由。
7.27
晚上加班到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跟她关办公区的灯,刷脸,下电梯,互相道别,她对象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等她,而她的身影从楼上便有些归心似箭。
这才是喜欢一个人很美好的样子,笃定,温柔,有守候。
而这些,从来没有以一种长久的方式存在于我的喜欢里。
我的喜欢是一片落叶坠入蜿蜒小河,再顺波而流。
寂静,缄默,闪现过不确定。
回来的路灯依然不似以前一路通明,到了住处,路灯下的影子拉的很长很孤单,我关闭停车订单后点了昨晚没吃到的牛肉面。
面没吃完,便收起了碗筷,盯着电脑太久了,又是深夜,眼睛,大脑,便时不时提醒我该睡觉了。
很长一段时间,随着年龄与心境并不相符的现状,我总是陷入一种不知道归咎于哪个方面才导致的极度焦虑中,每分每秒,哪怕在我入睡前的潜意识,或是洗澡冲洗身上的泡沫时,它无声且无处不在,像只安静守在黑暗里的怪兽,时不时总会抓住种种令它不满意的微末,冲你嘶吼。
闭上眼,它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睁开眼,这又不是它喜欢的光亮。
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耐心陪着它,让情绪来,再等它走。
关于你,我仿佛在一次次失重坠崖中绝望到死心了,在分不清我究竟对你是喜欢,还是仅仅因为你是我第一个不同于他人的信任,而认为这便是喜欢中,我懒得去拉扯了。
其实喜不喜欢,你都不会在意,而我要离开的念头也不会借此消亡。
真正良善之人,即便在受到委屈时心里也会为对方辩解,这并不是他的过失,而是你的敏感所致。
即便无数个夜不能寐的夜里你很想跟他说,使我变成这样的都是你害得。
即便你仍是假装淡然,无关于爱,无关于恨,生命中有你便是感激。
这个世界还能再荒诞一些吗
7.28
我看着屏幕上一个音接着一个音敲出来的字,那些对此,那些失望,那些无法打捞再也追溯不了的过去,我想,怎么可能会释然呢。
这件事,这个人,他真真实实在你心里住下,长出了枝枝蔓蔓,怎么可能轻易当他不再存在呢。
生命有尽头,而爱没有。
我无法控制思想上成为感情的俘虏,但还好我可以让与之共处的生命就此消亡。
一睁眼便是嘈杂的世界,他们在你周围,却离你很远。
出门前照着客厅的一墙镜子,梳了个高高的马尾。
阳光透过树叶洋洋洒洒的飘落,转弯时有个三轮车,把后面的围挡放开以此来将面积拉长些,躺在上面的男人脱掉了鞋子,以一种怎么舒适怎么来的姿势继续睡着。
他不热吗,他不怕过路人的目光吗,他以后的生活就是如此吗。
坐在公交车上记忆忽然倒回了小时候,爸爸开车出去揽工,车后面放着各种需要的工具,炎热的夏季池塘里的青蛙此起彼伏,那时候却还没有出现清晰的一条分水岭,我还想跟爸爸身边多待一会儿,总是吵着跟他们坐车出去,不怕热,也不怕没有玩具。
我忽然想起那些人家的目光以及话语里,他们或者她们,有些不可思议的跟爸爸说,孩子这么小,带她出来不受罪吗。
爸爸说,是她想跟。
7.29
加班到凌晨三十多分,先是他们,欣欣,对面坐着的,再是同组的涛儿,整理完数据点击发送,旁边的男生身子往椅子后靠,一声轻叹。
最后显而易见,偌大的办公区,只有他的电脑还在操作,只剩他还得继续深夜伏案,我有些不忍,问他还要多久。
他说至少半小时吧。
接下来的几个字是我磕磕巴巴从嘴里很艰难的跳出来,想着明早还得回老家,便离他远一米远的距离说,那 我走了。
此刻他眼睛里有了一丝孩童的渴望,他说我给你点份外卖,你再待会儿吧。
最后我还是忍心走了。
加班到夜里,这句以前唱过的歌词原来长大后才深觉,真的不仅仅是歌词而已,是腰疼到晚上回住处只能如丧尸般直挺挺躺着,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干涩快要瞎的感觉,总是带着个人情绪的上司,以及,暗潮涌动职场的明天在哪里。
回来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才找到车子,路灯亮了,白天下雨的缘故,现在比往公路上还要车辆稀少,又是这样的孤月,橘黄的路灯似连串的灯笼一路长明,冰冷的女声一遍遍提醒你早就关机睡了,而我还在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支撑回去。
如果说此刻我还存留一丝没有被晚风完全吹拂过的想法,那就是即便走,我也要走的漂亮。
我喜欢这世间上的另一个人,便是倾尽所有认认真真的尊重他。
我决定离开这世间,也会先用先把哪怕只剩下零星半点的热爱用尽,最后生命到了某个时刻,我可以跟自己说,我知道你付出了你所能付出的,不负此生,已经够了。
还没到家,路上坑坑洼洼的道路以及公交上的提醒到站的声音各种充斥,或许不仅仅是外在的缘故,我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很难再那么,那么以一种轻松的状态入睡了。
同事跟我在办公软件里说昨天的单子,我说就这样吧。好不容易休息,我想逃脱来哪怕一秒钟也好,不讨论工作的时间。
下车是郁郁葱葱的树枝里藏着不间断热闹的鸣蝉,不知疲倦,仿佛没有停休,这也是它们生命存在的一种方式吗?
钥匙转动中庭的门,红棕色地板上有迎接我的小小壁虎,对着它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家庭群里。
妈妈发过来一大段一大段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也疲于回答,便隔段时间发张照片,像是以此证明我还好,每一天都很好。
她怕我碎掉,我知道。
7.30
昨天摇晃的回来,今天晕眩的离开。
自她清晨离开,我便又陷入那种熟悉的状态中,闭上眼睛总觉得还有些什么要紧事还没做完,一睁开眼睛又觉得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世界,如同,我在这个空间里牵扯到的每件事都是消极自由中产物。
托尔斯泰曾对学生们说,时间留给人的是及时做正确的事。
正确的事,在车窗外闪过的外面街道,农田,过往的人群与车辆,我们活到现在,是曾经由一个个正确积攒的事情才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吗。
昨天光线逐渐暗下去,在有大玻璃窗的房间,我望着她,像是一个走在迷雾中的小女孩在凝望天空,善良也可以是信仰吗?
她说,是的。
我希望自己能成为内心有信仰的人,在一个个多诺米骨牌连续倒塌的失望里,仍可以用不灭的信仰坚定地走下去,掷地有声,不卑不亢,形散而神不散。
晚上点了一大杯加冰块的咖啡,没有放糖,在妈妈说了那句,他已经干不了重活后,不是没有惊恐闪过的。
早些年前,当时我跟朋友合租两室一厅的房子,他住了一晚,第二天要走时在门口冲我跟室友说劳驾了。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没有以往的严威,只是疏离而礼貌。那三个字像是一个个重拳砸进我心里。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好在以后去跟孩子们伸手张口呢。
而我,哪里还有什么资格自怨自艾。
隔壁的房间都暗了,但我仍是睡不着,不止是生理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得知这件事后,愧疚爬满身上全部的皮肤,血液。咖啡并不苦,真正苦的是人生,边敲字边在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你对自己怜惜,谁对你父母怜惜?
7.31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从戴着耳机听杜尚传,急匆匆跑上去公司的公交,脑海里还存留一丝昨晚睡觉前思考过的事情。
杜尚真是个迷人的男人,不是吗。
回来吃了份凉皮,还有桃子,便由着逐渐困意袭来意识薄弱,绑在头发的皮筋都没解下就开始了睡觉。
原以为只是眯一小会儿,结果再醒来已经是再有几分钟就要十一点。
坐在回来的公交时,我并不是这样规划的。
我是想把昨晚未完结的短篇写完,尽量白天工作,晚上睡觉。
加了两个多小时班,已经成为了工作的常态,下车时,我的脑袋依然是混沌到头昏脑涨,眼睛微微干疼,从站牌到住处,短短的一段距离,有两个推着买菜的小车结伴的老太太超过了我,我的脚步很慢,不想说话,请别让我说话。
如果家里有个小孩,便意味着你不再是小孩。你啊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这样任由自己的懒惰而随波逐流。
就算一路磕磕碰碰有碎掉的部分,那拨开迷雾终究是自己本身。
关于你,其实我也已经没什么再去多加赘述了,我很感谢那段暗淡的日子里生命中有你的存在,但你曾深深伤害了我也是无法忘却扎根在心里的事实。
而感激与绝望,都是你曾给我的。岁月悠悠过,它们像两株植物相互依偎滋长,却不能相抵言和。
我想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与折磨,我已经可以对你说,嘿,我希望你的留下与离开都是出于你自己的想法,不是因为我。
我当然是心里有你的,但我更希望你快乐。如果你不想了,我给你自由。
月末最后一夜,风扇发出转动的声音,房间里依然是夜灯映在墙上亮起微弱的白光,Ipad在充电,桌子上还放着洗好了的几个桃子,手机定好了天一亮的闹铃,小小的房间,什么没有变化。
唯一躁动的是自己终于想尝试去完成那件困扰我多年的事情,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来真正面对。
拨开云雾见青天,七月,七月,是时候划上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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