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劳累一天的姐妹们都睡下了,外面的月光很好,我会穿上吊带裙,悄悄爬下床,蹑手蹑脚地溜进女厕所,月光照在铁窗玻璃上,我照着玻璃,看见自己穿裙子的样子很好看。”
夜深人静,女孩虽然劳累了一天,却仍然换上了吊带裙,悄悄溜去厕所,想在月光下偷偷看一看自己穿裙子的样子。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吊带裙》这本书的作者,也是书中的主人公。
她叫邬霞,她写的小说散文诗歌在《天涯》《作品》《诗刊》《广州文艺》等多家杂志上刊登。
2014年参与拍摄纪录电影《我的诗篇》,2015年成为央视五一特别节目《工人诗篇》新闻报道人物,是《鲁豫有约》的采访嘉宾。获得过深圳网络文学拉力赛优秀奖、2019年“十大劳动者文学好书榜”、深圳青年文学奖等多项奖项,出版有散文集《深圳纪事》,诗集《吊带裙》。
在书中,她用朴素、真实的文字,记录了自己打工生活过程中的酸甜苦辣。
她就像开在尘埃中,倔强向上的花,总是昂着头,闪着不屈的微光。
1、因为一个选择,命运之神将她推向未知的世界
深夜,当不堪重负的女孩,爬上冲凉房的窗户,想要做一次自由落体运动,来告别这个世界时,不知有没有想起,当初自己跟班主任老师表达不想上学的意愿时,她说的那句话?
老师问她:“你这么小,不读书要去打工吗?”
那一年,她14岁,刚读完初二。
正如老师所料,不上学的她很快便被父母安排了出路:跟亲戚去深圳打工。
因为看过电视剧《打工妹》,她对打工生活心怀恐惧,但父亲也问出了当初老师问她的那个问题,“你不读书了,不打工还想干什么?”
就这样,带着一脸茫然和稚气,带着对外面世界的懵懂无知,她隐去原本的姓名,冒名顶替他人,以18岁的名义进了妈妈打工的日资工厂。
厂里管理非常严格,既不能坐,也不能说话,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只是埋头重复手里的动作。一天要这样工作十几个小时,加班到深夜也是常态。
这样站久了,不但脚底钻心的痛,还常常出现胸闷的症状。每当她拖着僵硬的双腿回到宿舍时,全身没有一处不酸痛,躺在床上,看着肿成馒头还在抽筋的小腿,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流。
小小的她不仅要承受身体上的超负荷劳作,还要忍受指导工的辱骂和其他人的刁难。面对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漫无边际的痛苦打工生活,于是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幸好,感觉不对的妈妈追了出来,惨白着脸,用力把她拉了下来……
侵删2、因为一个信念,她在暗淡的生活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一直都知道,打工不易,却不知道是如此的不易。
看着这些文字,我有种穿越到了过去,置身于《包身工》、《包租婆》所处的时代。
睁眼起来在桶里舀水洗漱,来不及吃早饭,匆匆赶到车间自己的工位上,低头处理手里的活。
做得不对立刻有人呵斥,慢了同样会招来谩骂。不能和别人说话,也没时间让你东张西望。加班是常态,回到宿舍,洗漱间人满为患,想躲到走廊上刷个牙,巡查的人二话不说,拎着你的衣领让交出工号牌,等着你的是200块的处罚。
集体食堂的饭菜难以下咽,让人吃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但不吃会饿,饿得狠了人会头晕眼花,她就使劲喝凉开水……晚上回到宿舍吃点东西总可以吧?千万别让人抓到,否则微薄的工资又会少200元。
压抑苛刻的环境让她喘不过气来,无望中她想起自己曾经写在纸上的27个愿望,想起看过的台湾女作家写的言情小说。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们能写,我为什么不能?
这个念头就像黑暗中的一盏灯,让她在无望的打工生活中看到了希望。
16岁的她开始编织爱情故事,并给自己立下规矩:每天必须写好8页内容。当整栋宿舍楼的人都已进入梦乡,只有外面虫子传来一两声鸣叫,她不是在那里奋笔疾书,就是在构思某个情节或人物的名字,一直持续到凌晨2点。
这一切她都是在偷偷摸摸地进行,从不敢让别人知道,即便有人看到也谎称是在写信,就怕别人知道真相后说三道四。
那个时候,守着这个秘密写作是她仅有的快乐。
3、因为曾经痛过,她终于明白委曲求全换不来幸福安逸
春节临近,在一辆行驶的大巴上,有个女人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忽然,坐在旁边假寐的男子一脸不耐地转过身,抬手就朝女人脸上使劲扇了过去,一边扇一边还在骂骂咧咧:“老子睡个觉都不得安生!你成心的是不是?!“
女人拚命用手挡着,但根本抵不住男人的蛮力,一会儿功夫,女人的脸就肿了起来,嘴也破了,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车上的乘客漠然地看着这一幕,没人开口劝阻。一个跟车的男人可能怕再打下去会出事,呵斥了一句:“吵什么吵?!”打人的男子这才停了手。
你以为这只是什么电影中的一个镜头吗?不,不是的。
这是作者的亲身经历。打她的是她的老公,她之所以哭,是因为想起一无所有的老公不但爱赌,现在竟然还出轨。这次跟他回去,只是想争取把大女儿从丈夫的老家带回深圳。
之前丈夫为了阻止她离婚,巧用名目把大女儿送回了老家。她不想女儿再像自己小时候一样,成为留守儿童,而是希望把两个女儿都能带在身边,尽可能给她们好的教育,不再走自己的老路。
只是,丈夫一直不同意,争执间,丈夫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床上狠狠地扇她的脸。曾经的甜言蜜语,变成了此时脸上一块块惨不忍睹的淤青。
她对婚姻绝望了,哭笑间,她说道,“你再也没有机会伤害我了。”
写在最后:
邬霞是不幸的。从当年辍学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便不由自己掌握。但她又是幸运的,她的不服输,她的倔强,她的坚持,她的写作,让她不但在反思中看清了自己,也在一步步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着生活。
那个穿着吊带裙,朝向往的生活奔跑的女孩,飘起的裙裾,依然像花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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