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黄痞子在高中的时候留了一级成了我的学长兼同班同学,是个铁杆的网络小说迷。我曾经去过他家参观他的书架,从纸质版诛仙到斗破苍穹,外加十四卷全集的唐家三少,应有尽有。所以黄痞子一直认为自己学富五车,说话的时候总是要拽点墨水出来,可是他说话的时候考虑得太久,墨水闷得变了质,总觉得有点酸酸的味道。
黄痞子长得有点黑,但是五官还是很精致的,就是眉毛有点像抓鬼的钟馗那里借来的,有点不威自怒的感觉,换个词说,黄痞子面相凶,混成学校一霸。黄痞子一直幻想自己是网络小说里的主人公,占尽天下便宜,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都会被从天而降的神奇古书选中,从此翻云覆雨一念之间。
幻想着幻想着黄痞子就考了班里的倒数第一,黄妈一气之下扬言要把他书架里的网络小说全扔了去,当时黄痞子坐在窗台上抱着厚厚的斗破苍穹,泪眼朦胧却豪气万千对老妈喊了一句,书在人在!
经过黄痞子的殊死搏斗,三层的小说还是锐减到了一层,黄痞子曾经有段时间一蹶不振,整天唉声叹气,直到他发现了kindle。
2.
有年暑假,我去黄痞子家里玩游戏,当时他正被责令在家带孩子,她姨妈家的表弟。熊孩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物种,因为他们有好奇心有行动力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黄痞子对于表弟深恶痛绝,不敢远离半步,生怕表弟分分钟拆了他们家。
黄痞子对于我的到来感觉像是久旱逢春雨,大雪遇火炭,趁着我在他家打游戏拜托我照看下表弟,然后就出了门。当时我以为照看个小孩能有多麻烦,丢本连环画过去不就行了么,小时候我爸就是这么养我的。于是我也就顺手丢了本漫画书过去就开始打游戏。
我正打得兴奋的时候,小表弟拿着书过来说,看完了。
我就让他自己再去书架上随便挑一本,小表弟很听话,乖乖地就过去了。我继续我的游戏大业。等我玩完尽了兴才发现小表弟进了书房就没出来,就问了一下他在干嘛。
我在玩天女散花啊。小表弟如实答。
等我冲进书房的时候才发现遍地的纸片片,书架成了他的弹药库,哪本书好看就撕哪本,就连痞子兄真爱多年的柳梦璃的手办都被弄成了重度骨折,我一脸懵逼的站在犯罪现场,突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当时黄痞子离犯罪现场只有10米,就算这一地狼藉不是我撕得至少也会被判个株连。
但是我知道四分之一分钟后,我们将和这一地狼藉没有半点关系,因为我要制造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谎言。虽然我平生说过无数谎,但我知道这将是我最成功的一次。
于是我把黄痞子养的那条萨摩抱进了书房,刚睡醒的它一脸懵懂地看着我,不知世间险恶。
“刚刚我跟你表弟一直在客厅玩,没太注意它,谁知道他就溜进了书房。”
“我俩听见书房这边有点动静刚跑过来看,你就进了门。”
隐隐约约我听见玻璃碎掉和火焰燃烧的声音,看着满地的书,书在人在的黄痞子心碎了,看着无辜脸状的萨摩,黄痞子怒火中烧。
这时候我连忙拉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黄痞子,不断地安抚。
后来痞子兄说,你把这狗带你家养去吧,不然哪天我肯定要吃狗肉了。
于是这条给我背了锅的萨摩就被我带回了家,一路上我俩大眼瞪小眼。
3.
萨摩君跟我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和我就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原因在于我希望她睡在阳台胆识她希望睡在我的床上。在屡次的沟通无果后我看着它在我的床上上蹿下跳后选择了妥协。万万没想到我这辈子第一次被强迫打地铺居然是因为一条狗,真是狗拿耗子没脾气了。
第二天给黄痞子打电话问了些萨摩君的生活习性,才知道养狗原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从狗窝到狗粮,喝水的盆和吃饭的盆,指甲剪和洗澡用品,从宠物商店掏了半个月的银子才准备够这些。最后在电话里问萨摩君的名字时,黄痞子说并没有起名字,于是下决心起个名字给萨摩君。
回到家萨摩君看着我三百大洋买来的狗居室,觉得小,跃身一跳回到了床上。
“您老人家能不能通融一下,黄痞子家里富,俺穷,您将就一下呗。”
萨摩君:汪汪。
“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现在睡得可是我睡得地方啊,你要是这样我就采取强硬措施了啊。”
萨摩君:汪汪汪。
“你信不信我武力镇压你。”
萨摩君怂了,于是就同意了…让我跟它睡一块。从此身上全是毛,每天起床一张硕大的狗脸看着你,本老鼠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至于我买来的狗窝,变成了萨摩君练瑜伽的地方,每天睡觉前都会在那练会瑜伽,折腾一下自己柔软的身体。
至于起名字这事,萨摩君在我说了一串的“霓裳”“琉璃”“清绝”等后表示不屑,爪子摁在我刚买来的盗版DVD暮光之城上。于是,萨摩君有了一个非常国际范的名字,Kristen。萨摩君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国际友人,真是荣幸。
4.
刚搬了新家的Kristen很好奇,喜欢咬一咬这个咬一咬那个,所以有段时间我家里的东西没有一件不带着小牙印。在宠物店打听完才知道Kristen需要一根磨牙棒,所以买了根磨牙棒给她。
大概是我买的颜色太丑,棕褐色的磨牙棒看起来就像Kristen每天早晨在我家楼下的花园里巡视时制造出来的粑粑一样,Kristen很嫌弃,我家里的东西继续惨遭毒嘴。无奈之下,再次给黄痞子打电话,问他要原来Kristen的磨牙棒,可是黄痞子说Kristen没用过磨牙棒之类的东西,但是Kristen很喜欢咬他的一只拖鞋。说是Kristen大概把他的拖鞋当作磨牙棒了,我很不解,但还是厚着脸皮把黄痞子的拖鞋拿了回来。
Kristen看见我拿着黄痞子的拖鞋回来的时候很开心,叼了一只回她的瑜伽房,从此再也没有搞破坏,我很开心,恨不得跪下来大喊谢主隆恩。
Kristen在我家安稳生活了几周后,迎来了她的五岁生日,我想着这是件大事,要风风光光的办个生日。黄痞子这时候也消了气,于是我俩联合起来准备给Kristen过生日。最好能在Kristen的生日聚会上多请点女同学。黄痞子很严肃地说。
我负责去给Kristen准备蛋糕,到蛋糕店的时候,我想起Kristen平日里最喜欢吃小牛肉,于是腆着脸问蛋糕店老板,有没有牛肉蛋糕?蛋糕店老板一脸惆怅地看着我,仿佛在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但是那眼神却好像在说我宛如一个智障。
我找黄痞子说这事很难办的时候,黄兄一拍大腿说这有什么难的,换个思路就行了,交给我了。
所以在Kristen过生日的时候,戴着生日帽的Kristen又激动又兴奋,或者那生日帽有点紧弄得她有点不舒服。在万众瞩目里,她闻到了她喜欢的味道,连我都闻到了一股小牛排的味道。黄痞子抱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盒,慢条斯理地边解开包装边说,小牛排蛋糕,Kristen专享。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香喷喷的披萨,还插满了蜡烛的披萨。
果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5.
自从Kristen和黄痞子和解后,黄痞子也没有把Kristen带回去,只是每天清早带她遛弯的时候,我会把他从我家带到黄痞子家,一进门Kristen就昂首阔步审视一圈,然后又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狗窝,想今天住这就一屁股坐下,整理整理睡个回笼觉,要么就又跟着我回去,黄痞子也一样。就这样每天早上遛狗成了我俩的强制性任务,唯一庆幸的是黄痞子住的地方离我不远。
有一天早上黄痞子溜着Kristen刚进我家,Kristen开始它每早的例行巡视,黄痞子得空问我,你说她每天早上审视啥呢?
你要是有了女朋友,你女朋友一大清早到你家里转悠,你说她转悠啥呢?
所以,Kristen是在找我俩家里有没有养别的绿茶婊?
错,是绿茶狗。
Kristen对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睡醒了吃吃饱了睡,起床还有俩面首。
可是很快随着时间我俩到了高考,上大学没办法带着Kristen,更没办法早晨遛狗来串门,Kristen留在了家里。
走之前,我俩带着Kristen去公园玩,看着Kristen走得昂首挺胸的,很有欧美公主范,我越发觉得我起的名字真是不错。痞子兄很伤感,其实黄痞子这人挺懒的,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依赖一种很简单的生活模式,对改变抱有怨念。
痞子兄近来很喜欢说麻烦,他觉得大学很麻烦,过不了的考试很麻烦,追不到的女孩子很麻烦,处理不好的人际关系很麻烦。总之生活就是各种各样的麻烦。
“有时候觉得还不如一条狗,你听过大话西游里那句台词吧,那句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你说当Kristen有什么不好,我倒是挺乐意。”痞子兄如是说。
6.
Kristen近来有些胖了,老妈打电话来说你不在家Kristen整天就赖在家里,也不出去。听完心里乐呵呵的,觉得放假有无数好处,Kristen是最大的。
其实有时候会觉得对一条狗好比对一个人好的回报要多得多,至少Kristen不会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更不会像白眼狼一样忘恩负义。可是我们还是要善良地去对待这个世界,愿意给一些人付出些什么。有时候不会想着回报,可是到了结果的时候却没能结出那颗你想要的,我总会有些遗憾。
打电话给黄痞子问他近况如何,他答新的环境总是好和坏一起来的。
“人长大了总是要和这个世界和解的。”黄痞子如是说。
所以亲爱的朋友,假如你还没睡着,那就愿你在看着这篇文章后泛起困意,安心入眠,假如你已经睡着,愿你做个好梦。愿你们明天都有一个晨光初乍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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