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    之十三

工作的地方比想像的好，更比想像的大，是大到超出想像。这机关的食堂，高宽深连着说你想像，不好再量一量了，因为现在已经拆了。地面上涂着防滑的漆面，绿色的而不是红色。与蒋若笉身上淡灰色的工作服搭着，像春天的烟云，她的脚步也云朵一般轻快。粉色小花的套袖点缀了她点缀了整个大厅的气氛，她走到哪儿，花开到哪儿，初春的时节，活动着的国画。

这当然不是所有人的感受，起码是安排她来的亲戚心里的感受。

这会儿他在门口，和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说话，眼睛不时看过来，好像一会儿不看就会丢了。

“肖振，放心，你外甥女就是我外甥女！吃苦的工作，也没光沾，净说客气话倒显得假了，生气了不是？！”胖女人唐山口音亲切舒服，又很轻松。手里却没停，把旁边小推车上的物件归置了一遍。

“祁姐，我不啰唆，这就记着了。看我的吧。”被唤作肖振的男人认真地点点头，是向着胖胖的祁姐，又像向着蒋若笉。

“得，走吧，还不放心是咋着？！走吧走吧……”胖祁姐作势要哄。

“好好好，哈哈……”肖振利落的转身挥手，向着门外大步流星走去。不过动作却很生硬，是左腿很生硬。

门外阳光很亮，仿佛很刺眼，肖振停下，抹了抹眼，抓了抓头发，咧了咧嘴。这一套活儿是个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何时养成的习惯，太多事这么一番操弄就过去了。

蒋若笉的手脚利落，眼里有活儿，随着食堂安静下来，那些盘儿和碗儿已经和她的微笑一样干净明亮。一个不爱多说话的适合在人多的地方生存，在蒋若笉来说，她爹她娘并不具有这样的特征，只能说这也算一种与生俱来的生存智慧吧。

胖胖的祁姐过来轻轻拍拍蒋若笉：“闺女，干完自己的就可以了。你和小山东儿去大门外转转，看看街巷，定定心神。不然晚上睡不安稳。晚饭也没几个人儿，不急着回来哈。”她慢声细语儿，笑得时候不露牙，眼眯得睫毛被上下眼睑挤着，弯弯翘翘，像明晃晃的钥匙就要把弹子锁啪地打开一样。

蒋若笉笑着点点头，嗯嗯地应着，听话的去了。她本不想去找小山东儿的，在火车站出站口她就买了张北京地图，对于方位她不担心。可是大门口很严格，出去进来都登记，她初到，这事不好办。和她在粮站时一样，进出管得严才显得是官家的，尊贵。越是不好进出的地方越高级。粮站是防着带货出去，这地方不知道防着带什么出去，而且要出去的人都很端正，从头到脚都不像夹带私货的主儿。况且那高高的办公大楼里面不知道有什么金贵的东西。

关于这一点，小山东儿一句都没说。

倒是把北京的城门说了一圈儿。他说摸清了门儿，在这城里嫑管千条万条路，白天黑夜不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