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养了几盆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不敢养娇贵的，看着鲜活嫩绿的生命枯萎凋敝是一件让人伤心感怀的事儿。
从春到夏，阳台上各种绿也颇为养眼。铜钱草在白瓷盆里郁郁青青，条条细弱的枝干擎着圆圆的叶片，随风摇曳时，恍若“一一风荷举”的姿态；芦荟粗壮的叶柄泛着幽幽的光，根根尖刺肉肉的显出敦厚可爱模样；杜鹃个子小小的，椭圆的叶片挨挨挤挤，搭成一个个绿色舞台，让花朵在上面涨红了脸表演；平安树和幸福树高大又稳重，默默地看花草们争妍斗艳，日复一日绿着自己的绿。最妖娆的要数茉莉，不是说它的花色和容颜，而是那扑鼻的香气实在妖娆迷人。春末到秋初，朵朵花儿次第开放，每一朵都孕育着浓浓的清香，阳台上，客厅里，甚至一进屋门就拥了满怀的香味。
秋色渐浓，阳台上的绿色渐渐显出黯淡颓唐的神色。茉莉总看着无精打采郁郁寡欢的样子，哪怕我殷勤喷水松土也没有了新花苞。打量了一周，我终于下定决心，“咔嚓”一下，用剪刀把那条长长的拖到墙上的花枝剪了下来。春天以来，一直任由它抽芽展枝，因为每一条新枝上都会爆出三五朵香香美美的花。小小的植株上，枝条像蓬乱的长发，前后左右随意横斜。“咔嚓”“咔嚓”几声，枝枝叶叶落进垃圾桶里。心里满是不忍和歉意。
过了两天，忽然发现茉莉主干上又抽出一条新枝。呵，舍得，舍得，舍去冗繁和陈旧，才有新的生机出现。
一日，小姑娘告诉我，红心莲死了。我急急跑去看，果然！我忍不住质问：怎么死的？谁碰住它啦？小姑娘说不知道，反正枝干已经折了。我从花架最底层拉出红心莲的花盆，看那层层莲瓣组成的沉甸甸的脑袋耷拉下来，曾经饱满聚拢的叶片软塌塌地散着。这盆红心莲是众花草中最顽强的吧，好像是2016年冬天学生送我的，当时还小小地匍匐在巴掌大的塑料盆里。我把它移栽到大盆里，隔三岔五浇点水，有时候忙起来昏天黑地，一两个星期不瞅它一眼。但它一直不停地生长，枝干粗壮了，越长越高；叶冠肥硕了，使劲儿朝着阳光的方向靠拢。渐渐地，红心莲从花盆的中心伸展到盆沿儿，枝干撑不住沉重的脑袋。我用吸管做了一个支架，让那蓬勃旺盛、野心勃勃的头颅高挺起来。可是，它终究还是折了脑袋。
一味地向往高处、远处，也许最终连根都保不住。养了四年的红心莲，用生命昭示着生活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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