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所撰的《苏东坡传》将苏东坡的从政生涯梳理得十分清晰。苏东坡的从政经历可以概括为八州太守、三部尚书、四个从政前期的岗位、一任皇帝秘书。而且林语堂说,纵然苏东坡才华横溢,在仕途上他仍须由低级而上升。1061年朝廷任命他为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有权连署奏折公文。这个岗位相当于知府的助理,品级不高。
那时,陕西久不见雨,农人忧心如焚。苏东坡就决定以自己雄辩滔滔之才,为老百姓向神明祈雨。经过充分的准备,苏东坡念了一篇祈雨文。仿佛是有求必应,暴雨降落。两天之后,又下大雨,接连三日。庄稼枯萎的秸茎,又挺了起来。为纪念这次喜事,他把后花园的亭子改名为“喜雨亭”,写了一篇《喜雨亭记》,刻在亭子上,代表他与民同乐的精神。
当时,凡地方官做官三年之后,朝廷就要考察他政绩如何,叫作“磨勘”。依据查考的结果,再经推荐,另授新职。宋英宗早闻苏东坡的名气,要破格拔擢,任以翰林之职,为皇帝司草诏等事。宰相韩琦反对,他推荐苏东坡到文化教育部门去任职,并且要经过此等职位所需之正常考试。于是,苏东坡通过考试后,到史馆任职。在史馆任职的官员,要轮流在宫中图书馆工作,苏东坡颇以有此良机饱读珍本书、名人手稿、名家绘画为乐。
在此期间,因变法遭到御史的反对,愤怒的苏东坡,给皇帝上万言书,但石沉大海,申请到地方任职。苏东坡携带妻儿来杭州任通判。林语堂认为,杭州像是苏东坡的第二故乡,原因不只是杭州的山林湖海之美,也非只是由于杭州繁华的街道、宏伟的庙宇,更是由于他和杭州人的感情融洽,由于他一生最快活的日子是在杭州度过的。杭州的美丽赋予他灵感,杭州温柔的魅力浸润他的心神。杭州赢取了苏东坡的心,苏东坡赢取了杭州人的心。他离开杭州之后,南方的秀美与温情,仍然使他梦寐难忘。等18年之后,他又回去任太守之职。
苏东坡杭州通判的任期届满,升任密州太守。密州是一个贫穷之地,此地的生活和杭州有天渊之别。苏东坡在密州任太守两年,在密州虽然身为太守,但是地方贫穷而偏远,到密州后灭蝗虫,减赋税,除强盗,筑造“超然台”。然后又调到徐州任太守。林语堂认为,才高如苏东坡,真正的生活也是由40岁才开始。在徐州,苏东坡人生中首度以行动为人所知,他做事,兴建工程,忙于公众活动。过去在杭州,他始终充任辅佐官员,始终不能从事具有建设性的重要工作;在徐州,一个充实、完满、练达、活跃、忠贞的苏东坡出现了。他以徐州太守所表现的政绩,证明了自己作为行政官员是个干练之才。苏东坡到任三个月之后,洪水到了徐州。王安石以前曾设法疏浚过黄河水道,但是空花了五百万缗,工程竟归失败,负责工程的人畏罪自尽。这一次,黄河是在徐州以北约50里处向东方决口,水势开始蔓延,淹没了几百方里。水到徐州城边时,被城南的高山所阻,于是继续高涨,水深达到两丈九尺。水高一度超过了徐州城内的街道。苏东坡奋不顾身,抢救城池。他有几十天不回家过夜,住在城墙上的棚子里,监督加强外圈的城墙。富有之家纷纷逃难,苏东坡在城门口劝阻他们,以免引起人心惊惶。他说:“我不走,你们最好也不要走。”这样把大家劝回去。在他的带领下,徐州抗洪取得胜利。他还在徐州起“黄楼”,寓意黄土克制水患。
之后又到湖州上任,可到任湖州还不到三个月,就因为作诗讽刺新法,“文字毁谤君相”的罪名,被捕下狱,史称“乌台诗案”。苏轼坐牢103天,几濒临被砍头的境地。幸亏王安石等人的相救,苏轼才算躲过一劫。出狱以后,苏轼被降职为黄州团练副使属于罪臣。没有实权,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低估,但也是艺术的巅峰。黄州呆了五年,苏轼47岁的时候,召其回京郊做汝州团练副使。苏轼一家到了金陵后改变主意,在常州置办田地隐居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高太后执政,这高太后也是孤寂一生,对苏轼的才学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同时也带有崇拜的味道。48岁的苏轼被高太后火箭提拔,先是登州知州,5天之后就被调任京师做礼部郎中,然后又提拔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知制诰。显然成了宰相的候选人。
可在京城生活四年,小人们的诽谤攻击此起彼伏,宰相没做成只好外派,52岁的时候做了杭州的知州,这也是他事业的又一次顶峰,利用手中的权力做他喜欢做的爱民之事,杭州知州期间,政绩斐然。治理运河,疏浚西湖,筑造苏堤,设慈善医院“安乐坊”。两年后高太后又把苏轼调回京城,可没多久,小人们上蹿下跳,太后也不能左右,只好继续外派,两年知三州,颍州、扬州、定州。然后被以“兵部尚书”召回,苏轼自感朝廷官员对他回归掌握兵权的那种嫉妒和排斥,他请辞“兵部尚书”,只能做陪皇帝读书的工作。
在苏轼57岁的时候,高太后突然死了,临终的时候安排苏轼知州定州,就是河北的保定,距离东京汴梁不远,可就是这次出京,命运发生了变化,哲宗执政,章惇掌权。章惇是个奸佞险恶之人,年轻时是苏轼的好友,可掌权后由于他是坚定的改革派,对苏轼这样的保守派便痛下杀手。苏轼接二连三地接到贬谪的命令,先是广东的英州,然后是惠州,都是岭南之地,条件是非常的艰苦。苏轼博大的心胸与宽容,很快适应了当地的环境,还为当地修桥,种药材,与当地百姓相处的其乐融融,章惇得知后,觉得苏轼生活的太快乐了。惠州期间一句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传到朝廷章惇耳中,觉得苏轼怎么过得还这么快活呢?又是一纸诏书,贬谪到跨海的潮湿阴冷的海南儋州。直到宋钦宗召回准备再次启用苏轼,可惜途中病死于常州,坎坷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但就是这坎坷的为官生活造就了他的文学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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