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路上
仍记得初中学朱自清的《春》时,读到“盼望着,盼望着,冬天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时,莫名的产生一种向往,一种纠结的情愫。而后是对朱自清暗暗的嫉妒,他等到了冬天,他等来了春天,而我,数着星星数着月亮的等,没办法,我能做的只是等,急是急不来的,那感觉就像看着一只蜗牛慢腾腾的向前爬,心里觉得老大的不舒服,嫌它太慢了,恨不得替它爬,但也只能干等,没办法,终究是代替不了它的。我也便盼望着,盼望着,盼望长大。
盼望长大,因为羡慕姑娘齐整的穿戴,高深的谈话,因为羡慕大人无拘的自由,难犯的威严。因为向往外面的世界,因为向往远方的喧嚣与繁华。
然而再慢的蜗牛也是在前进,终于有穿不了的小鞋,套不上的小裙子。告别了轻荡的秋千,千绳上还有我小手的余温;告别了颓废的老屋,老屋里还有我稚气的笑声;告别了颈前的红领巾,领巾上还有我笨拙的领结。
高三的我,算是盼到了冬天,有了齐整的穿戴,有了无限的自由,有了有形的书,有了无形的知识。然而冬天是个容易勾动回忆的季节。在这个即将踏入春天的时刻里,蓦地,感到心的某个部位,空了。那是一种仿佛生命的某些被抽离的虚脱感。茫茫的,我失去了什么,再这不断追求前行的旅途中,是什么被我无意的遗失?
踱着细碎的小步,带着缺失的心,在已深的月夜,出门。夜风吹动冬的冷,微光闪闪,在树梢。心的空处,猛的有种在充满的感觉,是萤火虫?那树梢上跳动的闪光。再向前,真傻,怎么会是萤火虫,萤火虫只有在夏夜才有,那树梢的不过是被湖水拒绝的垂泪的星光啊。萤火虫,儿时的记忆,那夏日在低矮小树上舞动的生灵,承载了我几多欢笑,几多梦幻。然而儿时的我是不敢将你带回家的。因为奶奶说不管多严实的瓶子都装不住你,跑出来的你,会钻入孩子的耳朵,然后耳朵就会聋的。每当不得不回家时,那满握的萤火虫,在两手摊开时,向自由飞翔的闪光,便成了最美的星星,由一个掌心大小,慢慢扩大,最后大成了又一个天幕。脸上有失落,但更多的是近乎神圣的痴恋梦幻般的一幕。此刻,唯有一轮弯月,还千古不变的挂着。噢,月亮,是每个小女孩最美的伙伴,高楼上凝视着你,入睡了多少个夏夜。然而我是不敢指着你的,因为奶奶说用手指月亮,月亮会割耳朵,没有丝毫的怀疑,我和伙伴们把手背在了身后。
想着想着,我笑了,多么幼稚而笨拙的话,却能让我坚信不疑。不知在何时起,便不再相信奶奶的话了,相信时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时也没有任何理由。甚至都不曾想过为什么不相信,没有捧几只萤火虫回家试试,没有指着月亮试试。
儿时的懵懂,儿时的虔诚,儿时的毫不犹豫的信任,在何时已被我无意中丢失,空了一部分的心,有种茫然和疼痛。秋千上的余温在淡去,老屋里的笑声在消退,领巾上的领结在生锈,那部分的心,我再也找它不到了啊。
冬天的我,离春天近了,但那个曾经拥有的夏夜已经丢失,还将丢失此刻拥有的冬夜。长大了,长大了,长大的路上,我丢失了多少?
高中已经远去了呵。此刻心却装了满满的一个家乡,山水,宁静,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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