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大概是1999年吧,我8岁,刚上小学一年级。有一天,又跟妈妈大吵一架,我心灰意冷,愤愤的离家出走。
我们家是个小县城,我从酒厂街出发,一路走到长途车站附近。那里有个孚德鞋厂,我清楚的记得,现在已经拆了。
一路上是什么心情,我不记得了,那个小不点,当时是一米几呢,也不记得了。反正是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像个小勇士就对了。那段路,真长,我刚百度地图一下,2.8公里,小时候的我,得走一个小时吧。我现在回家走,都觉得长。
快到孚德鞋厂,还没有过马路,我爸追来了,骑着摩托。我就被带回家了。后面就不记得了。
这是人生中唯一一次离家出走。
后来,我跟妈妈有更大更多的矛盾。我彻夜痛哭过、我写过信、我幻想,我一定有个真正的妈妈在远方等我,现在这个是恶魔。但我再也没有离家出走过。不是不敢,是再也没有这个念头。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我愈发的循规蹈矩,麻木如木偶。好像忘记了,如果不满意,就挣脱,拼命挣脱的本能。
太多次无效的沟通,太多浪费的表态,让我绝望中转向向内攻击。于是个性中愈发多了隐忍压抑的一面,在大学的虚无和过度的自由里达到高潮。二十二三岁我是有抑郁症的,我回想起来。
现在已经二十七八,我想,总归是到了不成熟都说不过去的年龄。那些成长过程中的恩恩怨怨,也该在更懂得的理性和更多技巧的周旋里,渐渐退出人生的舞台。我再也不必面对离家出走的愤懑,与不离家出走的抑郁。
然而,今天,我在扫地的时候,默默望着出租公寓的地面。突然意识到,
我正在进行最大的一次离家出走。
从大学开始,当我终于有借口,可以被动的离开,我便选择不再回来。
当我工作后,这种离家出走在经济独立的支撑下更加明显,我那种终于可以蔑视妈妈压力的快感,还是当年那个愤而出走的女孩。
8岁,28岁,时间能带走什么呢。表面上,过去了,可是谁会忘呢。
还不是那个决绝的背影,和没有愈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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