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住了几十年的老同事,前几日回上海会友。她要会的是复旦的老同学,一个也来自日本,另一个来自澳大利亚。三个化石人(长年住海外的老上海)有了找饭馆的烦恼,跟我抱怨:
……
话说到傍晚五点,我说总要吃饭吧,于是跟他去静安寺,准备先去一位上海友人推荐的馆子看看,然后订下翌夜三人的座。结果一看菜单,昂贵不说,完全是所谓现代的风格---好看但不道地,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口味。于是,不能去。
我去年去过“蟹榭”,吃的感觉还不错,就在对面楼里,想可以吃玩这餐再订座,一举两得。结果去了,印象却不是去年那样----店不安静了,兴旺到桌子摆到外面走廊上,涉嫌大排档,而且菜单也完全不同了。于是这顿不吃,也不订翌日。
这时已是六点过后,我们大有拥挤的惶恐,于是赶紧去老同学去年去过并认为好的“上海人家”。结果坐下点菜时看菜谱也不满意,但是没处可去,只好点了几个菜。吃到嘴里,那位老同学大为愤怒地说,味道变了,跟去年不一样了。
想不到市面这样变化,今非昔比,不禁赞叹自己的老套脾气还是正确的----要是不试吃就预定了,为了又贵又不好吃,我一定内疚。后来三人一致决定不再白费力气,最后那顿就在宾馆餐厅吃,至少菜是上海口味,而且环境安静,我们两个女人又不必出门。
我看了,大有同感。而且觉得在上海吃不到好馆子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几年前,两个当官的同学分别做东请我们在两家不挂牌子的馆子里吃饭。那地方是值得盛装出席的地方。可菜呢?里面好像有过一道菜是佛跳墙(不是它好吃,而是这名字本来就响亮),菜毫无口感可言,根本意不在吃。让人留下印象的是:只是坐在美丽里吃谈话。
就算是普通聚会,大家好像也都对吃没兴趣了。吃了几次亲戚的席,都是在外面吃,器皿漂亮,但菜让我为难到无处下箸。——这风俗以前好像是日本的?把菜做成艺术品,吃情绪不管饱。吃完了下了戏台,再饥肠辘辘地去找面馆果腹。
倒是感谢小佛,她深知我上不得席面,于是请我到家吃了三次饭。第一次是补偿我年夜饭的大菜,她丈夫掌勺,内容不是山珍海味,但烧炒得用心,用料来路都有个讲究,加上现炒现吃,热乎乎、香喷喷,每一道都美味无比。几乎每盘都被我吃干净。
后两次是和她单独在家小酌,为的是说话。她清蒸一盘墨鱼,水煮一盘白水虾,再有些糟猪肘糟鸡脚之类的,外加一二小盘热炒的时鲜菜,配上糯糯的炒年糕片(我点的),最末了还有微甜的稀薄小米粥压阵,好吃没负担。在谈话间,在不知不觉中,一丁一点地把一桌子东西享受完了。
一棍子打死的评价肯定叫上海人看了不舒服。我知道上海现在的风气是餐馆不是为美食而设的,而是借地方说话见面谈生意的场所。醉翁之意都不在吃,餐馆因此也尽量往落座环境上下功夫,上桌的食品就求个好看和昂贵。我们是受了借居地人民只为美食下馆子的不良风气的影响,所以失落。
其实真味在小吃,上海的小吃还行。
那日说好了要和也在德国生活的小学同学同去看《流浪地球》,为了在影院附近的星光广场(应当是这个名字)找小吃,特意提前一个小时去。我们相同的背景是都有一颗爱吃的心。所以看见第一个云南米线铺子就一头扎进去了。之后消食散步出了广场,看见港式甜品店又不肯错过。三个人准备把平时省下来的热量指标全在这个晚上花完,于是吃完甜品还准备去吃小杨生煎。寻找的路上,路过一个饼铺,我指着那里的一种薄饼大叫我要吃,因为在小佛那里吃过。说是芜湖之类地方的特产,名字我忘记了。这摊位的两位师傅说的名字不一样,没关系,长得一样就行。这饼很像一种阿拉伯面饼,阿拉伯人是在不发酵的薄饼上涂薄薄一层茄汁羊肉酱,然后在烤炉里的石头上烤熟脆后,夹着生菜洋葱卷起来吃。他们却是做成夹层薄饼,份量小,脆香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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