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7日 得狂犬病的男孩
我一个外甥女和我一起打工,她给我讲了她村里的一个故事,听着挺吓人的。
她们村是一个山村,村庄坐落在山坡上,地里出产的农产品都需要用小推车推回家。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啦,现在她们村里有好多台手扶拖拉机了。这家人是二狗家。二狗那年十六岁,早早辍学帮父母种地。某日,喂家里的狗时被它咬伤了手指。也就很小一个伤口,家里人也没在意。他妈随随便便拿一根破布条给简单包扎一下也就算了。
过了不久后,二狗和他爸爸向家里运地瓜。满满一车地瓜,挺沉的。他爸爸撅着屁股用力向坡上拱,他在前面使出吃奶的劲头向坡顶拉车。小推车被这身强力壮的爷俩推得飞快,冲到坡正中间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二狗忽然松开了拉车的绳子。车子猛得向坡下倒退,情况危在旦夕。二狗爸爸吃了一惊,一边死命抗住车辕,一边骂道:“这个死孩子,你倒是使点劲呐!”
骂也不管用。他生气地抬头望去,只见二狗瞪着通红的双眼,冲他龇牙咧嘴地冲过来,嘴里还发出狗一样“汪汪”的叫声……
二狗爸爸吓得不轻,慌忙甩掉挂在肩头的车袢,慌不择路地逃回家去。那一车地瓜,连同小推车都摔到了山坡下。
二狗疯了,的确像一只疯狗,张牙舞爪到处咬人。抓不到人,他趴下咬鸡,咬狗,也咬猪,含毛茹血地吞食,忽然变成村里的一害。大家吓死了,大白天都不敢开门,生怕被他咬伤了。只一天功夫,二狗的身份就由人变成一条狗,而且力大无穷,凶残暴戾,大家伙苦不堪言。
最后,二狗爸爸在村民的帮助下,成功抓住了二狗,把他五花大绑送去镇医院。他在车上狂抓乱咬,形态诡异,如同恶魔,医院里的大夫都吓坏了,没人给他看病。村民没办法,只好又把他推回家。
为了防止二狗咬人,家里把他关在一间空房子里,任其自生自灭。一开始给他送饭,他意图咬人。变成狗以后,他力大无穷,还彻底没了智商,非常疯狂。没有办法,家里人只好饿他,每天只送一个馒头。送馒头时也不敢给他开门,只敢从门板底下的空隙给塞进去。
二狗变得很饿,疯狂地撕咬、嚎叫,狂啃屋里的桌椅板凳充饥,无人敢靠近一点点。后来,没有几天他就饿死了。死状非常凄惨,人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还张着嘴,露出一口狗一样白森森的獠牙。
最可怕的是,门槛都被啃去一半,你说他有多凶,有多饿吧?想来毛骨悚然。
今年夏天,我帮小狗清理它屁股上的大便,可能弄疼了它。它张嘴就咬我一口。当时食指咕咕流出鲜红的血来。想到变成狗的二狗,我慌忙给向老公求助:“老公,我被狗咬啦……”
话没说完,我的眼泪哗哗流下来。结果老公在电话那头好一通责怪:“你就是一个笨婆娘。我每天喂狗,它从来不咬我。你只今天伺候它一下,就被咬啦,瞧你这智商吧……”
我不再听下去。我不要当红眼睛、啃门槛的二狗,我要自救!我要打狂犬疫苗。
那天中午乌云密布,大雨马上要来了。十岁的儿子说:“妈妈不怕,我陪你去打针。”
我们骑电动车刚到医院门口,瓢泼大雨就下来了。我拖着儿子慌不择路地冲进医院走廊,仅仅几步路,我却变成落汤鸡。坐在走廊等候时,我又冷又怕又难过,心里特别凄凉,竟然落下伤心的眼泪。儿子说:“妈妈,你干嘛哭呢?”
我说:“儿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名字叫《得了狂犬病的男孩》。我一个外甥女和我一起打工,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就是今天的故事啦。写到这里,我的眼泪又流出来。被咬伤后,我共打了四针,一针破伤风,三针狂犬疫苗。可疼啦!多亏我们现在医疗条件好了,被咬了就去打针。我每次去打针都发现几个和我同病相怜的被猫狗抓伤、咬伤的人,也一起分享了他们挨咬的故事。
万幸,我没有变成那个疯狂的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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