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理发，既不染烫，也没有按摩，更不要说什么造型设计，我去那儿只是理发。理发对于我的全部意义，也只是把头发剪短这么简单。所以尽管我与这个理发的每几周都会见面，见面也只是那么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我一般都是挑人少的时间去，这样就不用排队。说是排队也是有些夸张的，他的店并不大，而且也不火爆。真正的理发师，除了他以外只有一个。由于在他老婆去世时，歇业了一段时间，那个理发师就另寻他处了。
我也有一阵是另寻他处的，不过我还是会回来。回来以后发现，现在只剩他，还有一个学徒了。这个学徒不断在换人，但始终是一个小屁孩，大概是应该上高中的年纪。我从来没有费力去记得他们，或者问他们叫什么，也许下次再来时就换人了。也可能是没换。现在的学徒大不如前。从前的学徒，不管学成之后是否会饿死师傅，起码学手艺时是恭敬的。现在则是说不得骂不得，只能教手艺，管不了做人。他也跟我吐槽过，现在的小孩真不好管。我则劝慰他，人家父母都带那么些年了，让你给改过来，太不像话。
其实不仅是他的学徒，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的学徒们都管他叫龙哥，可是我比他大，当然不能叫他龙哥。对于把自己当半个社会人的他，叫小龙无异于挑衅。所以我们之间没有称呼，我对别人提起时都称呼他是理发的。
这看似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其实不然。我们之前并没有什么可聊的，我也不是一个很擅长开启话题的人。而他一般都是那种很职业化的聊天，拉家常之外，间或问一下我是不是需要办个会员。尽管这样可以有些优惠，尽管我的确固定去他这里剪头，尽管我不是不差钱，但仍是拒绝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太讨喜的顾客，我们之间也一直这样不生不熟的。直到得知他老婆去世的消息。
其实仅仅见过他老婆一面，还是为了带孩子的事情跟他吵架来的，所以印象模糊。在他歇业之前，已经得知了他老婆得了白血病。当时觉得那么年轻，应该可以撑很长时间。没想到不到半年，人就不在了。恰巧我当时仍陷于哥们儿横死的悲痛中，两个人就各说各话地对生死进行了一番交流。他觉得我哥们儿死得可惜了，我觉得他该做的都做到位了是个爷们儿。
这之后，我们就稍微亲近了一些。不过我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办会员；而我最近也发现，他一直当我是个中学老师，可我并不是。
但我觉得这样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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