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我妈有三天没打我啦!”小立欢快唱着自编小曲。上次他舅挑水,他捡一根木棍就搅进水桶,木棍两头腐烂发黑,他舅挑到半路的水不得不倒掉重来。小立被舅板起脸训一通,挨打是在回家后,小立妈操起赶鸭杆子就一顿追打。
“小立,高兴成这样,你妈给你买好吃的?”隔壁林婶正搓洗衣服,路过厅堂门的小立一蹦一跳,唱的正是自编的小曲。小立一回头看,林婶身后大木盆里浸泡衣服,浮许多白花花的泡子噼啪响,他禁不住好奇靠近蹲下,小手指一戳一戳。不过瘾,就捡着地上树枝扎泡子玩。林婶故意虎着脸:去去去!还当三岁娃儿呢,恁大娃儿不搞水玩!小立被赶走一旁,小嘴撅着,小鼻子哼哼,小拳头一握一握。他站那“嗯嗯呀呀”几回,突然撒腿就跑,林婶扭过头啐道:还治不了你这狂娃子!
小立舅举根细长竹杆,仰个头戮火楝树,那树侧枝丫有个大蚂蚁窝。伽兰叔说喝蚂蚁汤治病,他是后村的赤脚医生,村人有个头痛脑热、咳嗽风湿之类的毛病,都上门找他捡药开方子。这不,小立姥姥膝盖右侧,长了好大一个脓包。伽兰叔诊断是无名肿痛,用蜈蚣酒外敷,蚂蚁汤内服,几个日子就会见明效。小立舅孝顺,取个长竹篙戴上斗笠直奔村祠堂。祠堂前有一口半圆形池塘,塘坝子上栽好些苦楝树,棵棵有三四人合抱那样粗。乘凉闲坐长者,最喜欢屁股后面顶个小板凳,有事没事往苦楝树下聚拢坐。
“立果佬,蚂蚁窝不是这样戳,要割,拿弯刀割整的!”小立舅住了手,看向教他取蚂蚁窝的洪伯。洪伯刚说完这几句话,从的确良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发黄塑料袋。袋子压得平平整整,有两处还显出厚实的直角。洪伯看一眼小立舅,不语。撇一只掌出来啐一口水,从塑料袋里取出烟丝、卷烟纸两手搓滚起来。小立舅腆着笑,凑上洪伯身旁,给洪伯点上刚搓好的卷烟。
“天杀的小立崽!看老娘不逮着你扔大江喂大鱼!”林婶杀猪样叫,那声音听着瘆人。小立舅刚刚爬上村端,洪伯在树下指挥他怎样收割蚂蚁窝。离地近十米高,小立舅看到小立发疯样在巷道里跑,林婶身上还挂着洗衣围裙,在后面追起来一扯一扯。她一个大人跑不过小孩,小立舅心里骂着小兔崽子,见小立跑飞快又赞他能跑。取下蚂蚁窝,洪伯一脸严肃,叫小立舅赶紧送家去,先别忙看看小立闯什么祸来说。
林婶叉个腰,还喘气不停。她指着大木盆衣服上的沙子泥土,恨恨地说:“看你外甥做下的好事,一勺一勺沙子泥巴,尽往湿衣服上又撒又糊。小疯子了!”小立舅脸现尴尬,小外甥类似的事没少干,你说他会顶嘴,只有姐姐的竹鞭抽下去,才管用。唉,要是姐夫还在就好,自他走后小立变了个人。
小立舅好话说尽,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林婶说都是邻里,算了不跟小孩一般见识!小立舅没有急着去找外甥,他沉思老是打也不是办法,那样逆反心理更重。该怎么做,才会听大人的话?小立一向吃软不吃硬,越打越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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