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者

作者: 羊太啰嗦 | 来源:发表于2021-02-25 18:34 被阅读0次

    最近在读鲁迅的《彷徨》集子,《彷徨》收录于鲁迅全集的第二卷,此卷收录了四个集子,杂文集《热风》、小说集《彷徨》、《故事新编》和散文集《朝花夕拾》。

    我个人更爱小说,也更爱鲁迅的小说,因为在小说里,我能看到鲁迅的柔软和温存,我觉得那个执笔人更真实,而他的杂文大多太凛冽,不适合乍暖还寒的春,《彷徨》开篇就是那篇脍炙人口的《祝福》,虽然再读又读出了新意,赚取了我生而为母的眼泪,我个人更偏受的还是这篇《孤独者》。Image

    一、《离骚》

    以前只是断篇的读过几篇鲁迅的文章,也许读过些集子,也并不曾仔细,可能人老了,读书也不急了,连前面的序言和题记都会细细看来。那些被略过的恰恰是他写那集子的本意。

    比如《热风》题记里写到:“我自觉得周围的空气太寒冽了,我自说我的话,所以反而称之曰《热风》。”

    再比如《朝花夕拾》的小引中写到这个集子是编一些旧稿,原叫《旧事重提》,由于他编稿时心里离奇和芜杂,而闷热天气的广州,夕阳从西窗射入,书桌上一盆“水横枝”,看看绿叶,编编旧稿,总算也在做一点事,大笔一挥就定名为《朝花夕拾》。

    从题记和小引中看到周树人首先是人,充满着人间草木的五味。

    读到《彷徨》集子,既没有题记,也没有小引,更没有序言,只放了一段《离骚》如下: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大致的翻译如下:

    早晨从南方的苍梧出发,傍晚就到达了昆仑山上。我本想在灵琐稍事逗留,夕阳西下已经暮色苍茫。

    我命令羲和停鞭慢行啊,莫叫太阳迫近崦嵫山旁。前面的道路啊又远又长,我将上上下下追求理想。

    从这段《离骚》就不难猜出作者的为理想求而不得的写作状态了,于是,这个集子写进了人生的悲凉和四下里无处安放的彷徨。《彷徨》收录于鲁迅1924年2月至1925年12月的小说篇章。

    二、孤独者

    喜欢这篇《孤独者》是我觉得这篇小说更像是散文,真实可信,很像是作者在写自己的境遇,只是不方便让别人知道这样一个钢铁直男怎还会有这懦弱、可悲的一面。

    一个失意的知识分子,回到自己的故乡,遇到了同样失意的另一个自己。

    故事发生在s城,这个s城出现过几次,就象是莫言挥之不去的东北高密乡,于鲁迅,应该就是他的绍兴了。

    人都说告老还乡和衣锦还乡,在作者,故乡还是彷徨时最后的一片人情冷暖的栖息地。如果换我,如果人生失忆,第一个要回的也一定是我的故乡沙林农场了。

    在这一点上,作者和我都是幸运的,可那些一直移居城市的新住民早已经无乡可回了。

    故事发生在我和魏连殳之间,以送殓始,以送殓终。

    魏连殳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也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所以被村里人认为是异类,没见他之前,我就听到很多关于他的很多事。

    第一次见面是看魏连殳葬祖母,哭的象一匹受伤的狼,哭声中夹杂着愤怒和悲哀。而这个祖母只是他父亲的继母。

    听说魏连殳和大家不亲近,但听说他很亲近失意的人,刚失业的我自然是失意人,于是去找他,发现这个人家徒四壁和一书架的新旧书。我见到四个房东的孩子,觉得他们“丑得可以”,魏连殳却说“孩子总是好的,他们全是天真”,所以他对孩子特别亲近,而我认为“如果孩子中没有坏根苗,大起来怎么会有坏花果?”,就此两人不欢而散。

    这个气历经三个月才消解,因为他认识到,小孩有时也未必是“天真”的,也是会让环境教坏的,只因一个还未会走路的小孩拿着一片芦叶对他说“杀”。

    魏连殳没成家,也未想成家,我猜,他一定是觉得苟活一生不配连累别人而不成家吧,文中的他就是吸烟,没有回答。

    魏连殳由于想讲话,想发声,发表了一些文章,就有人匿名在小报上攻击了他,很快也就被校长辞退了。这就是当时鲁迅自己的真实遭遇,只是文章中是魏连殳。

    再次想去见魏连殳又是三个月后(看来鲁迅先生也有这事不过三的小病),我在一个旧书摊上看到一本《史记索隐》,这一看就是魏连殳的,这种贵重的善本他断是不肯轻易变卖的,于是我又去看他。

    这次,我知道了他为什么在继祖母过世时嚎啕大哭了。

    “她的晚年,据我想,是总算不很辛苦的,享寿也不小了,正无须我来下泪。况且哭的人不是多着么?连先前竭力欺凌她的人们也哭,至少脸上很惨然”

    “......可是我那时不知怎地,将她的一生缩在眼前了,亲手造成孤独,又放在嘴里去咀嚼的人的一生。而且觉得这样的人还很多。这些人们,就使我要痛哭......"

    是呀,他在哭一个孤独者的一生,哭那些孤独的人,哭他自己。

    我离开了s城,去别的地方执教了,魏连殳临走时托我给他随便找个活,即便是帮人钞写,而我自己也受着攻击,谨小慎微的活着,只好一动不动,除了上课之外,便关起门来躲着,有时连烟卷的烟钻出窗隙去,也怕犯了挑剔学潮的嫌疑。

    我的怕,如同魏连殳的怕。

    我收到过魏连殳唯一写过的一封信,他做了杜师长的顾问,每月薪水极高,生活歌舞升平,天天宴宾客、日日收馈赠。魏连殳为生活妥协了。

    而我最终还是被流言再次赶回家乡,当我我再去看魏连殳时,参加的却是他的葬礼。

    离开他家,“我快步走着,仿佛要从一种沉重的东西中冲出,但是不能够。耳朵中有什么挣扎着,久之,久之,终于挣扎出来了,隐约象是长嗥,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然时夹杂着愤怒和悲哀。”

    现实中我们自会彷徨,如果不堪重负,就在小说里让自己死一回吧,然后继续生猛的活下去。

    三、鲁迅先生的待友之道

    好象过于沉重了?再来说说我的另一些人间烟火的小发现吧。

    我从文章中看到了鲁迅先生的待友之道,那就是“一定不空手访友”。

    第一次他想去魏连殳家看看,带了些什么呢?文中说“于是我便决意访问连殳去,顺便在街上买了一瓶烧酒,两包花生米,两个熏鱼头。”

    这哥们可真的很懂的,你有故事嘛?我有酒。对于这种倔强的知识份子如何让他放松下来,讲讲自己的心酸故事,果真有了酒,故事便排山倒海、绵绵不绝。

    最后一次去魏连殳家,他提着两包闻喜名产的煮饼,虽然天空欲雨不雨,都不忘要去买点小礼。真会交朋友。也不得不说,同样失业了,人家家底还是厚实的,只是“连烟卷也节省起来”,小酒还是有的喝的。

    今天,也是天空欲雨不雨,我的朋友,远方的你,孤独吗?有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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