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

2021·4月下旬摄于赵州柏林禅寺

「若不老女神白髮及鬓

则末日梦魇临矣。」

———這寓言，

將不朽與永恆炸得體無完膚，

面目全非

不老女神已白髮及鬓

那謂之「不老」的謊言不脛而走

星球之上，惶恐一片

繼之而來，無常伸出大手正一層層駁落它往昔的光華

猝乎之間，它已裸露出十萬分之蕭索

成、住、壞、空———這無常的咒子

念叨啊，念叨，聲聲刺耳

你便杜鵑般咳血，不止... ...

於是，頂天立地的勇士们懷揣希望的種子，墮入紅塵的胞胎

那紅塵有個令人卻之千里亦膽寒的名字———娑婆

放心不下，更難以割捨

你我都怕再一次泥牛入海，了無音訊

但我牽掛那嬰兒剛睜開，卻驟然無處尋覓的眸子

還有母親鬢角被歲月換去的縷縷青絲

你已無需坐以待斃，自欺欺人

於是，坦然擁抱那未知的宿命吧

縱然，捨棄“不死”之虹身，你便有了血，也有了肉

夢里夢外，那白髮總刺疼著你柔軟的心

是啊，我也曾被父母不期然而白了的發，扎的心兒「咯噔咯噔」地疼，且堵

縱觀千古，無常，絕非討喜之徒。

然，倘無無常之驅逐，那千秋大夢又该如何醒來

若非無常，那風中的雜髯客，安能在大慈大悲的境遇自嘲如斯：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愚人也！」

呜呼，若非斯愚，此一行行的詩句，又將安在哉？

於是，讓我們心懷感恩，痛並快樂

感恩那無常的針芒，刺痛追逐永恆的渴望與夢想

只是長路漫漫，唯有踏破鐵鞋，上下求索

除此，已別無他途

你要衝破那所謂「正義」之阻攔，和那邪惡早已頒布的絞殺令

此刻，別離後的母親定然又惆悵出一縷無可奈何的白髮

沒時間思索，你眼含熱淚，只一頭，便扎進那滾滾紅塵

知道嗎——紅衣的女子

你奮不顧身的一抹憂傷的決絕

有著別樣的凜然

是啊———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