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W走到郑乾桌前,轻点了俩下,小声说,晚上小Y家吃饭。
郑乾笑笑点头,这是送行的酒,从上周到周一已经有三个不同的人来铺垫了,说一起吃个饭。
这饭郑乾不得不吃,也必须得吃,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
郑乾抱着脑袋,在思考着,酒桌上说什么话,他得感谢大家,这是他擅长的祝酒辞,但是吃饭的几个人无不是酒厂的高手,而且吹起牛来不带停顿,天南海北。郑乾不想把气氛搞得太过压抑,也不想弄成催情的场面,别太把自己当成事了,他们只不过是碍于面子一起吃个饭,有些社会的礼节让他们这么做,虽然郑乾不太明白这些门门道道,但是有些场合,他必须得戴上面具,有时候真情流露也是面具,有时候装逼吹牛也是面具,郑乾的面具选好了,真诚,半真半假,揉在一起,他提前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找机会去说罢了,说完了就完成了任务。
郑乾早早的到了小Y家,酱牛肉,羊排,鸡,猪头肉已经满满得摆满一桌子了,小Y从厨房里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话。
郑乾从他手里接过一个蒜头,开始把蒜瓣,蒜瓣很厚,皮紧紧贴着,他用两只手搓着,捏着,想把它们的表皮弄得褶皱起来,但是蒜瓣却像滑溜溜的冰块在手里到处乱窜。
他坐在桌子的一角,人还没全,心里冬冬的打鼓,他的腿不知道放在哪里,角度摆的太开了,角度挤在一起了,他直挺挺得坐着,又懒散得弯着腰,他只能无聊得摆弄着手机,不知道把眼镜看向哪里。
人慢慢都到了,菜也都上去了,酒到好了,几个人开始热烈得吹牛聊天,天南海北,从孩子聊到政策,从历史聊到现在,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很密很快,一个人说完,另一个人立马接上去,一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他们连珠炮一样互相接话,又发散新的主题,绵绵不绝。
郑乾只能傻呵呵的笑,他的笑很尖很高,似乎只有这样子才能证明自己在这里。
酒是好酒,20年的汾酒,和金门高粱。今天还无意中看到讨论tw的硬通货是什么,有人答曰金门高粱。今晚上就喝到了,郑乾有点迷茫,这个世界似乎有着神奇的不可告人的测不准的秘密。酒的辛辣穿过喉咙和食道钻进胃里,留下一串的火焰和狼藉,酒气从鼻孔窜出来,郑乾挤着眉头,夹起来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去修复一路的大火。
两瓶酒下去,郑乾毫无醉意,这酒却是好酒,虽然酱香,清香他现在也没分清楚。
小Y实时地提醒老W,老w开始总结陈词 焦点搭在了郑乾身上,对面的老C在频繁得摆弄手表,一块猪头肉立在黄瓜上,还裹着蒜蓉。
老W语毕,郑乾知道时候到了,他开始敬酒,三个,打好了稿子,说得很快,没有停顿,三个感谢,他的眼神跟每个人交接,似乎都切换到了温柔的频道,面具带着好好的,也许他们也分不清那个是真的,那个是假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了,这个世道搞钱就是最要紧的事。
郑乾的任务完成了,已经11点了,郑乾跟小Y的手捏在一起,又双手扣在老W的肩上,送别他们,这真真假假的世界,郑乾一点都没醉。
他把空调开到最小,风量最大,那只在他鼻头嗡嗡乱叫的蚊子,就躲到犄角旮旯里再也不出来了,郑乾学着藤野先生的桥段,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蒙着头,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在这呼吸不息的地方,只有混浊的酒气,和朦朦胧胧的月光,呼啸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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