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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得浮生是最美 - 草稿

偷得浮生是最美 - 草稿

作者: 熙x | 来源:发表于2020-02-29 13:24 被阅读0次

    我喜欢在陌生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行走,尤其是夜里。我始终觉得白天的城市都大同小异,只有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属于每个城市独有的姿态才会显露。
    仿佛还是少年时,一个人,背着包。走了。

    安静地走着。不惧累。鞋子是球鞋,开始是白色,后来因为太易脏,换成蓝色。也穿过军绿。短发。破牛仔裤。几乎是最早的驴友。在火车交接处,偷着抽烟,怕困了睡过去了,怕东西被人偷走。于是去抽烟。

    那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也喜欢一个人骑车远行。

    最远处,去过北戴河和白洋淀。也曾月光下几个人骑车去北京,唱着《一无所有》……那时可真年轻。即使不出远门,也骑着车在黄昏小小的城四处游荡。

    后来看到贾樟柯电影总能找到这种气息。

    去看那烟火气极足的电影院附近的市场,卖菜的和烤羊肉串的,蒸开花大馒头的……有时也会骑远一些。城墙外,有些寂寞,有些荒凉,但因为一个人,就有了意味。

    这么多年,一直这样一个人行走着。

    一张火车票,一张飞机票……陌生的城市,公交车,出租车。远方,带着魔一样的脸,散发着迷人的微笑。

    朋友说,你是一朵自由行走的花。

    花开花落,光阴无情,山河无意——然而,我有情,我有意。我在光阴中,找到一种要命的吸引。
    喜欢在风中散步,走得很快,可以听到风掠过耳际。“不是我,而是风。”在幽微的暗里,找寻那星星点点的光芒。满城桂花香时,心里贪婪得不行,可是知道很快就会过去。

    从书里看到的李商隐的一首诗,
    池上与桥边,难忘复可怜。
    帘开最明夜,簟卷已凉天。
    它的意思是说,桥边的池水里的月亮,真是难忘惹人恋爱。
    帘子在明亮的夜晚打开,竹帘卷起时已经是很凉的天气了。
    风吹树梢,湖里尽是月光娇小的影子,人的华彩,月色如水,陈年旧事多年后浮现在一个人脑海里,甚至一个人的时光里依然存留一抹月光,在写荒凉的时候,读到一个人的诗,是我的女友胡茗茗的诗。这个妖娆的女子,怎么会写出如刀子一样的句子呢?

    走着走着都只会剩下一个人

    那些黄梅时雨,烟火人家

    琴声里一再低下去的头,抚摸

    膝盖上的阳光,发丝清香

    无可救药的泪水

    哦,泛滥

    是的。都会一个人

    踌躇着怕那微风,一个人走在路上,爱赌了无数个夜晚,有着一种人心跟人心碰撞的味道,傍晚的路上有为数不多的人走过。
    夜,刚刚暗下来,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白雾在轻柔月光和路灯的照耀下,便染成了金色。月光下,树叶儿“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着一首《月光曲》,婉约而凄美,悠深而美妙,那跳动的音符仿佛是从朦胧的月色中跃出来的,令人陶醉。
    “月光是诗人心中酒的相思。她情绪如练,长短不绝;她忽痛忽悲,欲歌欲涕。那些描写月光的诗歌,甜蜜中都有一丝铭心的苦涩……”

    偶尔有几声狗吠,急于炫耀昨夜盗取的歌声,他人是另一个我,而这另一个我与我仅仅是擦肩而过。
    这几日,湖南下了些雪。

    踏雪寻梅实乃一大雅事。到(梅家洲)公园却只见那些树枝光秃秃的,仔细瞧才看到些小花苞。我想,它们也是十分尽力了,匆匆忙忙冒出些花骨朵来,仍是没能赶上这场雪。

    没有访到梅花,总觉得少了些情致。

    想起前年冬天,在三岔河政府院子里偶遇一株腊梅,枝干遒劲有力、亭亭如盖,花朵色如琼脂、幽香扑鼻,折几支插到花瓶里,香气弥漫了一个冬天。

    又到寒冬,想来腊梅也该开了!便托付那边的朋友帮我看看,第二天早上接到电话,却得知那株老梅已经被砍掉了,我一面遗憾今冬再也看不见腊梅了,一面痛恨时人不识花,这样好的老梅树随便就给砍了,只剩那一段清香永留人间。

    我一贯认为“有花堪折直须折”,走到路上看到花总要摘几朵回去,却不喜欢花店买来的花,它们要么长得太规矩、要么被修剪得过于整齐,又不约而同开成一个样子,毫无自然之气,香味也要差一大截。

    自然生长的花,从不讲究什么不约而同,你一朵我一朵,潇潇然错落于天地之间。

    也是多年前的这样一个雪天,我烤着炭火看苏轼的《记游定慧院》,被贬黄州的苏轼时看到附近一户人家园子里的老枳木花开白而圆,美如珍珠,香气和颜色都很不平凡,很是喜欢。但是这种树木不开花时长相有些丑陋,因此不讨人喜欢,园子的主人本想把它们砍掉,因为诗人的缘故,最终留下来了。

    我那时年纪尚小,不明白苏轼爱花的缘故,只觉得作者写来有趣而已。

    如今看来,又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的思绪不禁游回2017年春天,我在郑州出差,开完会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回酒店时恰好走到了黄河路。我很早就听朋友说黄河路的夜市很不错,尤其是螺蛳大虾非常美味。于是我便找了个摊位坐下,等餐的途中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晚上出来聚餐的人不少。当下正是青年男女谈恋爱的好时节,想到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吃螺蛳大虾,不免心生惆怅。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没等我回头,一个身影一晃已经坐在我面前了。是个姑娘,挺好看的姑娘,只是我没见过她。我微笑着点头示意,当时我以为没有空位,这姑娘是想跟我拼桌呢。
    可对方看我的眼神,明显是认识我。看着她一直对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突然有点儿慌了,莫不是碰见什么酒托饭托了吧?可这大排档你再宰我能宰多少呢。我正愣神的工夫,姑娘开口了。
    “好久不见啊。”
    多么俗套的搭讪方式,不过,这姑娘怕是撩错人了吧。
    见我没搭话,她突然踢了我一脚。我低头一看,呵,小腿还挺白。再往下瞧,我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脚背上,那有一个蝴蝶般的疤痕,不大也不小,恰好在脚背的正中央。
    脑袋突然像流过一股电流,好像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正在苏醒,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姑娘,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说不准是在哪儿见过。一个人的记忆长度是有限的,即便再难忘一个人,若是多年未见,你脑海里的那张脸还是会逐渐模糊的。就算这个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也是不敢轻易相认的。所以姑娘踢我这一脚,虽然让我想起了些什么,但仍旧记忆模糊。
    她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白痴。突然她低头一笑说道:“我啊,小棠,郭小棠。”
    郭小棠是我邻居,印象中她好像还比我小两岁。那时候我经常带着她玩儿,她也愿意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但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我让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也差点儿没被我爸妈打死。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下午,我带着郭小棠跑到学校后面废弃的工厂里玩儿。在一个偏僻角落里,我看到一堆小瓶子,里面装满了透明的液体。我拧开之后闻了闻没什么气味,郭小棠也好奇地凑过来,非要我拿给她看。抢夺中,我不小心手一抖,瓶里的液体正好洒在郭小棠的脚背上。
    郭小棠的哭声瞬间把周围的大人吸引了过来,我也在我爸妈的责骂声中被拖回了家。后来听我爸妈说没什么大事,但那液体有腐蚀性,郭小棠的脚背上留下了一个疤。
    自此以后她父母再不允许我带着郭小棠玩了。偶尔经过她家门口的时候,她总是笑眯眯地伸出脚来,让我看她的疤。那是一个看起来像蝴蝶的疤痕,一点儿也不丑。郭小棠倒是没有怪我的意思,只是她父母实在不放心我再一次让他们的宝贝闺女受伤了。
    每次郭小棠对我笑的时候,我总是飞快地跑掉。不知道是内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总觉得没脸再见她。那种幼稚的自尊和歉意,总是如此地伤人。
    后来我跟郭小棠就真的没再见过面。
    她家在暑假的时候搬走了。她爸爸是铁路系统的,当初来到我们这里也是因为项目。自此一别,便十几年光景了。
    记忆在我的脑子里飞速旋转,只用了几秒钟我便彻底地记起了眼前的这位姑娘—郭小棠。

    这世上每一朵花都长得不一样,就像每个人的指纹都不同。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故事里的主角都是另外一个人。故事的结局大多不够圆满,我们只能远远地看着。
    我到滑铁卢去,夏日的蓝天下,麦田弥望,一座万人冢像小山似的坟起。我不见拿破仑,不见惠灵顿,不见人世间的输家与赢家,只见永恒的小野花在蔓草中东一堆西一堆地翻涌。


    [插图]
    花之于我,始终是一项奥秘、一项意外,花是我们这星球上的惊叹号!
    一切正好,有看云的闲情,也有犹热的肝胆,有尚未收敛也不想收敛的遭人妒的地方,也有平凡敦实容许别人友爱的余裕,伍佰说过,“我是街上的游魂,而你是闻到我的人”。我一向喜欢听老歌,就像永远活在旧时光里,尤其喜欢听伍佰的歌,沧桑却温柔。
    当我再一次听起伍佰的时候,脑海中他给的花香伫立在记忆的中央,途径经年的雨雪,沾满黄昏的夕光,在午夜梦回的窗前凝结成霜。

    总是会回望,心中的热爱被时光渐渐淹没。再也触不到那片湖的温润,再也听不到灵魂的共鸣。有些风已过境,心还在原地等待那深入骨髓的颜色。

    只知道是余生的岁岁年年。赌的是什么?是在我垂睫大去之际能看到较澄澈的河流,较新鲜的空气,较青翠的森林,较能繁息生养的野生生命……输赢何如?谁知道呢?但身经如此一番大博,为人也就不枉了。

    而我,第一反映就是光阴的气象与格局成了水里的黄金,任由风吹雨打,也是一种成熟,移植到绽放的花落下帷幕便是一段时光过滤,曾经动人动情,一个季节过了,便还是扎根于泥土,至于那些月光,星光都是日常,永远会照到这个世界
    我知道,这些光是我盼望的。
    小棠说:“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终于慢慢明白,我能管的事太少了,北爱尔兰那边要打,你管得着吗?巴基斯坦这边要打,你压得了吗?小学四年级的音乐课本上有一首歌这样说:‘看我们少年英豪,抖着精神向前跑,从心底喊出口号,要把世界重改造,为着民族求平等,为着人类争公道,要使全球万国间,到处腾欢笑。’那时候每逢刮风,我就喜欢唱这首歌顶着风往前走。可是,三十年过去了,我不敢再说这样的大话,‘要把世界重改造’,我没有这种本事,只好回家种一角花圃,指挥指挥四季的红花绿卉,这就是辛稼轩说的,人到了一定年纪,忽然发现天下事管不了,只好回过头来‘乃翁依旧管些儿,管竹、管山、管水’。我呢,现在就管它几棵花。”
    说的时候自然是说笑的,朋友认真地听,但我也知道自己向来虽不怕“以真我示人”,只是也不曾“以全我示人”。种花是真的,刻意去买了竹床、竹椅放在阳台上看星星也是真的,却像古代长安街上的少年,而有时一边走一边看着天,烈帛一般的路,路上的人,鲁迅曾说,其实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亦知道了悟了人生就是故事,关键是本来的气息是否贯穿于这条路,长路,也可以说短路,但是,请相信,这条路,蓄谋已久,老了,难免长了皱纹,衣服也不讲究了,妆也不化了,也说东道西了,也忘性大了,所以,翻着旧照和别人说,看,他年轻时追求我,我不同意——因为老了,所以,也许什么都可以原谅?

    记得小区里有个老人,一头银发,大红的衣服多,瘦,时常穿牛仔裤,我喜欢她走路的样子,不老态,一点也不。见了年轻人,总会明媚地问好,她的心态好,非常让人心仪。

    还记得看过一本书,孙犁的散文,写到老,他说,“如果老了,我就什么也不干,发发呆,因为没有年轻时的睿智和聪明了,所以,我什么也不写了。我怕留下垃圾文字,我不让人笑话,我要优雅地老去。”

    看到这里,我叹息一声。大道低回,这于一个作家来讲多么难得,如果我没有了才情,我宁可闲置,什么都不做,我怕会越写越烂。我想起张爱玲来,盛年只两年,此后,慢慢余生,几乎都在搞翻译工作,为了躲避媒体,她一次次地搬家,她愿意一个人享受上帝赠她的孤独,这种老去,是贵族式的优雅。

    而今,我们一行站在喜马拉雅或须弥山前,不见定风丹,不见飞龙宝杖,只有冷冷的横雾相对。
    当年的“一根飞龙宝杖丢将下来……却是一条八爪金龙,拨喇的轮开两爪,一把抓住妖精,提着头,三两摔,摔在山石崖边,现了本相,却是一只黄毛貂鼠……”
    云雾渐散,没有韩愈开衡山之云的妙笔,但云却自己开了,我们一行对山而坐,在一家小小的“那甘柔客栈”(Nagarot guesthouse)门口,咖啡极难喝,不过取其暖意罢了。山里又湿又冷,但云雾乍然揭纱的刹那大家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看见喜马拉雅了!看见喜马拉雅了!
    喜马拉雅,苏迷卢,如此干净如此宛然,坐下来跟山对看,山竟是这般无嗔无欲的,一点也不戏剧化,仿佛开天辟地以来它本该在那里的。尼泊尔看山并不稀奇,它的边境百分之九十依在喜马拉雅的手臂里。
    想一山之隔,山的那一方是雅鲁藏布流翠的西藏,接下去依次是千湖炫碧如孔雀开屏的青海,然后是甘肃,是有着长安和咸阳一双古城的陕西,以及故事里有包公坐镇政清如水的开封府的河南,然后是江苏,以及我那项羽住过、白居易住过、苏东坡住过的徐州古城,我的故乡。然后是海,盛产神仙的东海。
    一山相隔,山外有多绵长的一条路,有多悠长的一个故事,一段五千年的密密实实的起伏情节。而我,为什么偏偏站在这一面看山?
    山头多云,雨必有一日要回归为水,水将凝成雪,如果我是雪,我将飘向哪一方呢?故事中的祥云仍在,只是须弥山上的定风丹和飞龙宝杖何在?世方大劫,云头里怎不见那根宝杖所化的八爪金龙来捉妖?万方多难,我们去哪一拨云里去索一颗定风丹揣在怀里?

    哪怕悄悄润物细无声,哪怕雨滴下不是长在柔弱女子的心上,这雨,也美了,落下了就是落下了,雨也是乐啊。
     如果光阴把一切席卷而去,最后剩下的,一定是一抹幽兰。

    如果爱情把一切席卷而去,最后留下的,也定是带着蓝色记忆的最初的心动。
    陈丹燕在自己的欧洲系列散文中写过一句话:“颓败但有一种直指人心的美。”这句话真好,幽兰就是这种味道。

    明明过期了,明明颓败了,然而天地大美见过,甜腻也见过,萧酸也尝过……是时候收梢了。是时候和所有的过去,道一声晚安了。

    就这样感觉到光阴的脆弱。以幽兰之心——像陆小曼的晚年,受尽了一生的颠簸和流离之后,把前半生的奢华,用后半生的寒酸来偿还。素衣裹身,冷心缠绕,哪管别人冷箭射来,不发一言。她的晚年,把自己过成一朵看似妖柔实则敦厚的兰花,不卑不亢之间,完成了人生的轮回。

    就像张岱,是这个世界最懂的看客。

    站在地下,看高台上热烈的演出完毕,驾着自己的夜航船,去西湖的湖心亭去赏雪了。

    思念与这素雅的月光构成了一幅绝妙的作品,难怪连大诗人李白也要“举杯邀明月”了,
    那些天庭院里积存的落叶,到了今天也不知飘到了哪朵云的故乡,而许多人中途也变成了一些叶子,急于打碎风里寄存的发丝。
    陈丹燕在自己的欧洲系列散文中写过一句话:“颓败但有一种直指人心的美。”这句话真好,幽兰就是这种味道。


    明明过期了,明明颓败了,然而天地大美见过,甜腻也见过,萧酸也尝过……是时候收梢了。是时候和所有的过去,道一声晚安了。

    就这样感觉到光阴的脆弱。以幽兰之心——像陆小曼的晚年,受尽了一生的颠簸和流离之后,把前半生的奢华,用后半生的寒酸来偿还。素衣裹身,冷心缠绕,哪管别人冷箭射来,不发一言。她的晚年,把自己过成一朵看似妖柔实则敦厚的兰花,不卑不亢之间,完成了人生的轮回。

    就像张岱,是这个世界最懂的看客。

    站在地下,看高台上热烈的演出完毕,驾着自己的夜航船,去西湖的湖心亭去赏雪了。

    凉爽的风,不请自进,就这样恋上,或许,恋就恋上了,春风来时,一定是秋请的,秋爱了,秋付了。
    回到酒店,泡一杯清茶,龙井的香,润于候,舌头的味蕾上有爱,像自恋一样唯美,也非那独特的香,香性蔓延,多数时候却被五味所代替,成为酸甜苦辣话人生。
    周作人说:

    “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

    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

    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茶苦茶香,唯有品得久了,才知茶之真味。

    一品涩,二品清,三品香。

    如光阴留在唇齿上。

    总有刹那,会卷起淡淡幽香——

    那所有悲欣交集的过往,渐渐往下沉,

    人生,唯有这杯清茶了,慢品吧。

    我们,穷尽一生,不过是走向内心的幽兰——走到了,推门进去,看到自己内心里,那浩瀚的,温暖的故乡。

    涕泪潸然,这幽兰,鲜艳着天意——说不出,说不出呀。只闻一语,便石破了,天惊了。
    后山的林中,桐花终于落尽,相思树也从漫山遍野的金黄复归于灰绿。

    虽然,在山道两旁,白色和黄色落英铺成的地毯,颜色依旧澄明洁净;

    虽然,在林木深处,偶尔还会传来些微的相思树花开时的清爽香气。

    不过,一切毕竟都结束了,我的整个身体和心灵都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种只属于初春时分特有的难以描摹的蛊惑已经远去,曾经令人心魂难安的骚动终于平息。

    又一次,四月来过然后离开。

    此刻,月桃那丰腴柔白而又微带肉红色的花簇几乎占据了所有空旷的坡地,坦荡荡地盛开在五月中旬的阳光里,夏天,应该就近在咫尺了。

    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吧?

    就只能这样了吧?我轻声自问。

    又一次,在我的生命里,四月来过,然后又离开了,除了再一次证明自己依然无法抗拒那种幽微的蛊惑之外,我还能怎么样呢?

    白天也这样凄美吗,电影也如此多娇吗?席慕蓉曾说,我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夜唱尽梦魇,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
    席慕容是年老的一本书吗,如金,席慕容已80多岁,或许她老了,偏偏爱上她,和文学对抗着,青春是诗,诗也是人生。
    一片片蓝吹过来,蓝天。
    风很轻,很温和,迎着衣衫,扫扫腿上那未感受到的毫毛。嘿嘿,若非风是那样懂我,在我欲关门时,偷露一点,或许这美感便只能悄然而逝。逝去的还有这不被人闻的夜影。

    墨绿墨绿的秧田逐渐变墨青深黑,一根根电线杆也不屈不挠地要留下它们的身影。既非高大又不洁白,只是直立着,望着这日夜变化的大地,守着寸寸庄稼,没有叹息,没有激昂,牵着条条交错的线,去向远方,遥远的却同样需要它们的远方。

    一栋矮小的平房被圈在秧田间,左侧的树影远远高于它,可并不争夺它的世界,这是依靠也是相助。淡黄的微光却将这平房构出了脸的感觉,一双眼睛,一张略微张开的嘴,难道它不愿入睡?

    现在还不是入睡的时候。蝉还在疯狂地鸣叫,还有不知名的动物,粗粗的,尖尖的,叽叽喳喳的声响真刺耳。可是怎么也比不上马路上奔跑的车辆 ,即便是呼啸而过。车影子在车灯的遮蔽下无可视清,视清也无可奈何,这只是扰人的过客,未停歇已是挺好的了。待它走远,自然会忘记。

    有些能走远,有些始终存在,比如路灯。耀眼的光芒在黑夜里格外闪亮,光芒传散开来,在薄雾中照出一片橙黄,沿途的房屋仿佛是被佛法保佑的殿堂,熠熠生辉。物物都应该被保佑,没有生命也有生命,就像地下的水,喷涌而上时,你无法不感叹它的生命是多么的强大,像自然的风,无论徐徐还是猛烈,你都不得不感慨它的生命是多么伟大。有生命的人呢?不,这里没有他的身影。也许做着梦,也许在梦一般的生活里过着,总夜空下除却了他们的喧嚣,除却了争斗。

    夜色渐沉,夜影更模糊,模糊了,就忘却了,模糊了,就不念了。

    却也需要黑。

    黑黑的那种黑,就像树绿中深沉的绿,别样的黑,和绿。
    韶华光阴滚滚,他溜出众人猜拳喝酒的酒场,在旁边小店要了一碗清汤牛肉面,点一支小烟儿,一边抽一边吃着,真香啊。

    只有小半生过来的人,才知道,这样的偷得浮生,原来是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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