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休班在家,心血来潮,包了胡萝卜馅的饺子。饺子出锅后,俩孩子明显热情不高,我问他俩怎么样,孩子知道我忙活了半天,可能不想打击我,连连说还行。但看他们一边咽饭,一边皱眉的样子,我就知道,用饺子就想打发了他们,显然不行。幸亏我有准备,还做了红烧肉,端上来后,儿子和闺女顿时眉开眼笑,吃饺子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我小的时候,整体生活条件还是比较差的,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饺子。在孩子眼里,吃饺子意义丰凡,很是期待。逢年过节了,家人会提前好几天准备,母亲早早赶集买回肉,洗干净后,用碗盛着,撒上盐,再小心奕奕地放到房顶梁头的篮子里。那个时候,农家院里基本上还没见过冰箱,吃剩下的饭菜,过年过节走亲戚的点心等,就放进篮子里,用绳子吊在房梁上。土坏房子,老鼠横行,甚至挖穿墙壁,安营扎寨。为防老鼠,也防野猫,还要防备孩子偷吃,家家户户都在房梁上挂个篮子。那是童年时代,我们这些孩子绞尽脑汁,费尽周折,甚至冒着挨揍摔伤的危险也要接近的地方。
准备包饺子的头天晚上,我往往兴奋的睡不着,夜里几次爬起来看看天亮了没有。好容易捱到父母睡醒,我赶紧跟着穿好衣服,洗干净了手,眼瞅着母亲调馅,和面。早饭是坚决不吃的,空着肚子准备多吃几个。因为包饺子是大事,全家人都要参与。我擀面皮,母亲包,父亲则负责烧水。我这擀饺子皮的技术,得益于奶奶的教诲。从记事起,奶奶就教导我烧火做饭做针线,大概六七岁时,奶奶与母亲包饺子,我一个人擀皮,完全应付自如。
饺子包好了,锅里的水也烧开了。母亲一手托着摆满饺子的盖垫,另一只手抓起饺子沿锅边放下,等饺子全部入锅后,赶紧拿大勺慢慢搅动。堂屋里热气腾腾,锅底的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这一幕现在想起来,如梦如幻,站在灶旁,眼巴巴地瞅着饺子出锅的少年,是我吗?
饺子熟了,盛出来后,我心急火燎地往前凑,刚一伸手,就被母亲拨拉到后面。因为是过节,先要祭拜灶王爷,母亲把盘子端放在灶台上,双手合掌,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供养完了灶王爷,还是捞不着吃,因为这第一碗饺子,要给奶奶送去。奶奶住在隔壁,我端着碗刚出大门口,就开始偷吃,等到了奶奶家,饺子去了一半,奶奶看着我圆鼓的腮帮子,笑眯眯地提醒我慢点吃。我来不及多说,扔下碗就往回跑,生怕回去晚了,父母把饺子吃完。等我气喘吁吁地窜进屋,饺子好好地摆在锅台上呢,父母知道我早就馋坏了,提前凉好了,等着我。
时至今日,饺子再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各种馅料应有尽有,平常日子,随时能吃。饺子所蕴含的意义,早已无人想起。那群期盼着过节,就为吃上饺子的少年们,已彻底告别青春年代,为人父母,渐渐老去。而他们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女们,永远也不会理解,当年父母为了能吃上饺子,心里所经历的期盼、焦灼,还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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