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积寺记游

香积寺距学校不远，闲散地骑车不过半小时路程。这地方倒是好找，不在树林掩映的深处，也不劳钟声的指引。太阳慵懒地挂在一边，不见得有什么温度，长安的上空笼着许久不散的霾，更平添了几分清冷。

从寺里的正门望去，远远是灰蒙蒙的秦岭，一片寒色。空翠从树梢褪去，也该从屋檐褪了去，从山中人的衣冠或头发上褪了去。向西不远是“八水”中的潏河，细细长长地流经此地，在桥下泠泠作响。我极喜欢这样的气氛，也许一定要这样的初冬，一定要这样的阴霾。

山门以内，游人稀疏，大概都是虔诚的香客。这些多是中年的男女，一路向里，见到天王菩萨不免跪拜一番，这叫我想起书里说的“人一过了四十，就不免害怕起来”。是害怕什么呢，害怕生命所剩无几了，还是对之后的生命质量开始担忧了？他们极力要人保佑的是什么呢，是家庭、事业……？反正无论如何，总是为了自己。呵呵，那这就不是佛了。整个寺院一片沉寂。没有流水，倒是日色昏昏地透过累累松柏，清冷地照过来，使人很容易地相信了王维的确是个出色的诗人和画家，也使人相信，在这样的静默中，的确是有助于修行，的确是生不起俗世的贪恋了。

出了山门，潏河东边的河岸上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叶子落了很多，已经发黑，显然是落了很久。下去看时，发觉前面正有一僧人。他缓缓迈着步子，我们在后面缓缓地跟他迈着，再后面又有人跟我们迈着

终于僧人站定在路的尽头，就那样立着。我极喜欢眼前的画面——树上再没什么可落的了，他一身青灰，背着手，低声念诵经文，眼前大概是空无一物的吧。偶有微风吹过树林作萧瑟的声响，他的衣衫浮动，就恍惚若几朝几世了……我想起刚才在寺里见到的和尚——大概是个德高望重的，向一众游客信徒展示宗教文化，宣扬佛法。很显然是两种修行态度

可能外面的僧人修行尚且不够，也可能他不想理会众人。我若是佛，就绝不会理会那些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