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纸牌

——选自个人旧作《教育行思录》

相信大家都玩过这个游戏，而且都曾很入迷。

从WIN98到WIN7这个游戏一直在。就像中国象棋，人人会玩儿，满大街都是玩者。有一段时间我也非常迷恋这个小游戏，上了班没什么事就打开玩。常常是一玩一个上午或下午，全然忘了是在上班。

每每玩到走投无路时，电脑会有个提示，“你无路可走了，退回重玩还是开始新的游戏？”我就不服，就一次次退回重玩，一直玩到胜利。看到电脑屏幕上一片绿色中开放的礼花和“你赢了”的评语，心里就激动不已。有一次遇到一副牌说什么也打不过去，玩了一个下午还是不行，第二天接着又是一天，还是没有过。找了几个高手，还是不行。存盘后带U盘到了市招生办，那里有几位超一流水平的玩家。结果，玩了一个上午也都没有过去。几个人的兴致上来了，中午草草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又一起玩，你一言我一语的参谋。不知怎么就过了。大家兴奋地要复盘，结果却又怎么也过不去了。到了这时候，大家对这个游戏已经是烂熟于心了，开始走的是那一步，这一步后面又走的是那一张牌，一个比一个记得清楚。小尚说是在第18步的时候本应该挪梅花7却挪了黑桃5，所以导致往下没法走的。重新开始，结果真是到了这一步，按照小尚的说法走下去，通了。看着“你赢了”的礼花持续地开放，大家仍在讨论最关键的几步是什么，然后就都掏出U盘拷，要回家亲手一试。这时我忽然发现，电脑上出得不是“你赢了”，是“你疯了”。我说，你们快看快看，“你疯了”。哪是什么“你疯了”，这不是“你赢了”吗？你看花眼了。大家指着我一阵笑。

各办公室里都有人在玩，玩累了就各屋走走，看到别人在玩就凑在身后，一步步地指点。最迷的是同事小区，上班就玩，下班也玩。学校运动会的时候，小区建议运动项目增设“蜘蛛纸牌”比赛。有一天，小区玩到下班，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腰疼的不行。打120送医院，腰椎间盘脱出。

为什么这样一个小游戏会让人迷恋到这样的程度？

反馈快。

老师布置作业上午布置的下午就能发到学生手里，学生就马上可以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为什么会错，怎样改正，知识也随之在心里生根。如果老师对作业有表扬性的评语，那学生会更加高兴。学生会在以后为了得到老师的称赞而努力。如果老师长期不批改学生作业，学生得不到反馈就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小魏和我忆起他初中的老师：1977年上初中，我们换了数学老师。新来的数学老师姓许，很“板生”。风纪扣不系，袄领子一层层地依次叠在脖子里。第一次交作业，有三个同学没有交作业，他三个从来就没有交过作业。课代表说许老师说了，你三个没有交作业，下个课间必须交上。小魏脑袋瓜好用，但当时就是不学习。看看混不过去就好歹不三地写了作业交上了。发下来后，许老师给写了一大段话，说从他作业看，他的头脑如何如何好，如果他认真学习他会如何如何。别的同学也有批语，但小魏看着这大段的批语好长时间没有言语，后来再写作业就认真了好多。那时学校还安排有劳动课，许老师和学生一起劳动。劳动的时候一会和这个人一块，一会儿又和那个同学一块劳动。到小魏这儿时蹲下一起和小魏拨草，小魏不知许老师想怎样，也不敢说话，就继续拨草。许老师说，你的脑子很好，数学底子也不错。我给洪祥平和蔡松林放了两本课外习题集，你抽空从他们哪拿来，抄下上面的题做一下。小魏回去就和两人要书，一晚上抄了三大本，每次说到这三大本，小魏就加重语气并用手比划一下。从此小魏的数学成绩一路领先全班，后来考入县中。

所以小魏考大学就考师范，上班后晚上给学生留的篇子，那怕是九点半才收起来的，回家多晚也要看完，第二天要讲给学生。最晚的一次看到晚上两点，因为第二天是第一节课。我不可能让“学生拿到没有批改过的卷子”。许老师影响到小魏，小魏想再影响到他的学生。

小魏的学生小李毕业后回到学校，开头教课。后来喜欢电脑就调到教导处，主管成绩登统、录音播放等工作。小魏经常提醒他这事非同小可啊，千万不能出事。小李总是笑呵呵地说，老师，你就放一万个心在肚子里吧。

期末考试要考英语听力，头天试音，发现教室的喇叭声音很小。扩音机放到最大音量，但教室里喇叭的音量并没有变化。可能有短路的地方，小李心想，又不知道是那个班的学生捣乱。学校经常用喇叭开会，有时班主任老师不在，学生不愿意听领导“瞎叨叨”，就给关了。后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学校就把开关拆掉了。学生开始不清楚，慢慢地就知道喇叭背后有接线卡，松开卡子喇叭就不响了。于是，有时学生就偷偷地把线卡子弄松。小李想到这里就想去各教室查查，看看到底是哪屋子出了问题。这时手机响，同事小方要他一块去吃饭。小李说还没完事，那边小方不饶。小李说我还是先找到原因再去吧，小方说，你明天早点来不一样吗？小李想想也是啊，关掉音响走了。小哥几个喝起来那还管天地，一喝喝到半夜才回家。

第二天急急赶到学校，正好到放听力的时间，谢天谢地。小李哼着小曲，熟练地啪啪啪合上各路开关，一放音，机器“轰”一声暴了。小李带着一股浓烟和焦糊味窜出播音室，短路造成的瞬间高压击穿设备。

“案无积牍”，是结果，也是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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