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就像是一道方程式,有人满分有人零分,而她是后者,纵使努力求解,结果得到仍然是×。每当她说,旁边的麦冬总是给她一爆栗。你知道什么叫努力求解么?努力求解就是运用各种方法,进行各种涂鸦。
申延,毕业于一间不怎么有名的大学, 容貌也不是那么让人眼前一亮,工作于一间并不是出名的外贸公司,一句话解释就是高于普通却远于优秀。就这么一个从小学到大学,不需要父母担心的乖乖牌女生,却卡在了婚姻的窠臼里。
“你的表婶的阿姨的姑妈给你介绍了个男的,周末去见一面。”“能不能不要那么挑剔,你已经不小了,再蹉跎就没有人要了。”“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你都快三十了,你还有几年?”“你看看,你小学的同学都生二胎了。”这些叮咛伴随着她的周末,渗透着她的生活。然后她发现,她二十九年的人生就这样被人否定了。不管你说剩者为王,还是我们是自己选择剩下的,也抵挡不了来自于你的亲朋好友怜悯的眼光。
当麦冬再一次建议使用不同解法时,这一次,申延却痛定思痛,认为自己单着确实是方法单一,以致荒废了光阴,辜负了时光。麦冬深感欣慰,感觉孺子可教,连夜赶出了一份详细的解题方案,集结起来就是行不行都凑合,合不合都将就。申延秉着高考一般的精神,努力研读方案,务求领悟精神,希望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分数。
相亲的男孩比申延大一岁。麦冬说,三十岁的男人,你不可能让他保持永远地鲜度,略微地发福是可以原谅的,不爱拾掇是因为朴素。“能轻微时尚么?稍微拾掇下?”申延弱弱地反驳。“三十岁应该是拼搏的人生,专注衣物的男人,一个词肤浅。”麦冬斩钉截铁地回答。
此时,申延望着坐在面前的男孩,哦,不,男人,奋力地发掘自己内心的爱意。她想,内心是最主要的,外表是浮云啊,看看小李子,多风华绝貌的少男,还不是变成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这么一想,原来曾经自己纠结的细节也就没有了。
陌生的两个人因为相同的结婚目的聚在一起,努力地扯着话题,极力地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每次相亲,申延都忍不住遗憾,对比现在的神侃,古时候低头嗅梅,似乎更含蓄而显得隽永。不自然的目光,牵强的话题,尽力的微笑,她用手撑着下巴,清楚地知道自己正经历着的事情,却无可奈何,只好笑得更灿烂。
“人,是需要慢慢地了解的。没有所谓的喜欢不喜欢,只有合适不合适。” 从大学认识到现在,麦冬总是这样劝说。这样的麦冬,应该结婚了,可惜也没有。麦冬说是因为过尽千帆皆不是,但是她每座帆船都有细细观察,小心临摹。对比麦冬的万草丛中过,申延却显得可怜。如果爱情是人生的必考题,申延却一直在缺考,当有一天需要提交分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落下了一大段的距离。而她必须通过超越时间的速度去缩短这个距离,让自己顺利毕业。可很多时候,她却发现她停在跑道上,世界一片茫然,仿佛以往校运会的一百米跑,选手们都跑到终点了,独留她一人在塑胶道上。她想,她确实需要一个同伴完成跑道剩下的路程。并不是谁都可以跟林心如那般,最终都找到自己坚持的,将就和凑合才是多数人的人生。
申延开始和男生约会了。不同于校园恋情的懵懂悸动,成年男女的爱情平平淡淡,仿佛就应该这般。申延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说,“他和我走过这条路,也许想着曾经和她走过的路;他和我接的吻,也许想着曾经和她接过的吻……”平平淡淡的爱情才是真的,申延安慰自己,因为跟白开水一样,就永远不用担心味道是否变淡。没有鲜花的浓艳何须担心月光的惨白!可是很多时候,她发现,原来互相牵着的手,依偎着的身体,却给予不了双方温暖。
男孩说,要不我们结婚吧?曾经的她渴望着身穿婚纱的感觉,想象着婚后的生活……可当梦寐以求的求婚来了,申延发现自己并没有欣喜,只有惶恐。过往的一切都如电影般闪过,这就是一部沉闷的文艺爱情片,没有高低起伏的情节,没有余音绕梁的音乐。观完这电影结局,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缺失了爱情,而是丢失了自己。曾经的她可以为了考过英语八级而通宵达旦地练题,曾经的她为了提升体能即使厌恶也每天坚持高低杠……曾经有很多坚信的她,却在二十九的跑道上跑丢了。
我又剩着了!
2015年12月的最后一天晚上,她打电话跟麦冬说,然后不管电话那头的麦冬急切的呼唤,直接挂掉电话。
她的三十岁,也许还单着。也许,她得单着很久。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我不是最好的,但是他必须是理想的。她望着夜空,听着远方的钟声,伴随着砰砰的声音,黝黑的天幕上,烟花次第亮了起来。
新年了,一切又重新开始了。她笑了起来,右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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