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小小子,快醒醒,奶奶需要你的帮助”,一声慈祥轻柔的呼唤从耳边传来,我骤然惊醒。依稀我还是幼小的身体,还是在千山的山沟里,那个体形胖大的老太太,坐在炕头上抽烟袋,看到我醒来,笑了笑,把烟袋在炕边一磕,尚未燃尽的烟灰抛洒在地上。我迷迷糊糊地看着老太太说:奶奶你叫我?老太太轻声笑着说:我没叫你,天还没亮呢,早点睡吧。嗯,奶奶现在用不上你,等你大了,功夫有成,奶奶有事情托付你。说着话,一只挂满老茧,粗大的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带有温热的体温,让人不觉睡去。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老太太自言自语:唉,人老了,睡不着。年轻真好啊,说睡就睡。小小儿啊,奶奶真不忍心拉你进来,只是,谁都会贪生怕死啊。你要记得我,等你金丹大成,一定来看看奶奶,到时候你就能帮上我的忙了。老太太的话音越来越轻,我也渐渐沉睡,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我瞬间惊醒了。
“老六,又做噩梦了?”上铺的五哥递下一支烟来说:我老爹给的,红梅。他们不知道,你心烦就抽两口,抽两口赶紧掐了,别让他们闻到烟味儿。说完话,五哥翻身睡去了。我认真打量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却让我适应了半天,哦,原来是在学校宿舍里。门口的老大,独占了一张单人床,睡的正熟,旁边的两架上下铺,四个室友分别打呼噜,说梦话,咬牙放屁,什么动静都有。我叹了口气,这是我不记得多少次做这个梦了。暑假回家的时候,曾经问过赵老师,赵老师叹了口气说:既然接受了黑老太的人参,受其恩惠,早晚要还这个债。你不要多想,好好上学才有出息。等你金丹大成的时候,你可以去一趟东北,到时候一切我给你安排好就是了。想到这里,我摸出火柴,划着了点着烟,抽了一口。
我们宿舍里的几个室友,除了三哥是江苏人,其它五个都是京城人。家境都很不错。虽然读书不用掏钱,随便吃喝,管够,但平时聚个餐,买一些零碎什么的,还是需要钱。我家兄弟多,父母工薪阶层并不富裕,偶尔我小姑每月给十块钱。京城的五位兄弟,每月家里都给五十,一百,有钱了就大手大脚,买烟都买石林,1.02元一包,好烟啊。偶尔他们也抽良友,希尔顿什么的。我本来不抽烟,因为我笔头硬,平时学校里出个板报什么的,非我莫属,经常需要绞尽脑汁的思考问题,熬夜也是常事。所以我们宿舍的灯可以长明。几个兄弟见我辛苦,就递给我烟抽。再三拒绝不掉,我就接过来试着来一口,那种辛辣眩晕过后的精神一振,慢慢让我喜欢上的这个。等我有了烟瘾,他们开始找我要烟抽。
我脑子里思索着刚才的梦境,不知不觉,烟抽了半截。我的烟瘾其实不大,可有可无。这时候老大的呼噜声停了,悄然起床坐在我旁边,伸手拿过我手中的多半截烟,吸了一口说:好烟,肯定是老五的私藏。老五这么吝啬,能拿出来给你,看来你小子又做噩梦了。
我们老大是正儿八经的镶黄旗,放在解放前,也是贝勒爷级别。他家祖上是大内超级高手,一等侍卫。家传的功夫,秘不示人。如果不是我偶然练功岔气,他帮我推拿,我还真不知道宿舍里有这么个大神。他比我大四岁,武功却达到郭云深先生所说的化劲,在年青一代里面,也算是神秘高手。虽然他的功夫,平时并不显示,但对我却毫无保留,倾囊而授。只是内功心法不传,好在我丹鼎一脉的丹道功夫不俗,运用起来倒也自如。老大的功夫最厉害的还不是拳脚,是剑术。并不是世传的武当功夫,而很像传闻中的秘剑,问起这个,老大有些郁闷,他说:功夫是家传,剑术却是家里的一个女性长辈教的,号称玄天神女剑。剑法凌厉至极,几乎一招致命。翻过家族秘典,知道道家有上禁三秘,其中有剑仙派的一些简单入门功夫,自己试着感觉了一下,发现两者并无瓜葛,但也知道是好东西,也就继承下来了。当时他教我的时候,我还很得意地告诉他,我是这一代丹鼎门的掌门人。他很有些吃惊,点点头没说话,我有意向将丹鼎门丹道功夫相传,老大却摇摇头说:正宗道家功夫不适合我,我有家传秘功,也是出身道门,玄真刘门的功夫,比你的也不差。
1988年七月十五,处理完老头的后事,回到学校。宿舍里的几个兄长,见我闷闷不乐,见我佩戴孝字袖标,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情。其它人纷纷劝慰,老大很豪气的掏出五十块钱,我们出去找了个饭店,大吃一顿。我平时滴酒不沾,那天也喝了半斤菊花白。酒桌上很没出息,哭的昏天黑地。我被两个室友架回来,睡得雷打不动。迷迷糊糊的时候,睡梦中忽然感觉全身气血沸腾,血脉运动很快,自身的元气有些难以驾驭,大小周天自行运转。我心生恐惧,却又全身不受控制,难以活动。元气每进行一周天,就有一些东西,沉淀在丹田位置。顿时吓得我亡魂皆冒,这分明是丹鼎门丹道功夫里的九返丹砂,凝练金丹的情形。自从老头把自身的先天元气给我之后,时不时有境界突破的感受。只是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家处理老头的后事,悲伤过度,练功不勤,有些忽略了。金丹大成是修道之人的生死关,资质不好的,要出现七天的大死大活,若是清醒还好说,小心谨慎九返丹砂,河车运转,然后文武火烧炼,最后凝结金丹。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我正在心急如火,老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六怎么回事?你怎么全身气血无法控制?这种现象我没见过,倒是有点像我们家传功夫里的抱丹。他看我浑身汗出如浆,定了定神,把其它几个兄弟都叫起来,让他们在门口守着,天亮之前,不许出现任何响动。然后,他的一支大手,按在我膻中,气海的位置,用他的气血功夫帮我调柔元气。
外来的气血进入体内后,我自身元气加速,全身经脉欲裂,那种痛楚,生不如死。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元气忽然一震,腰部两肾如同烧开了水,肾入煎汤的感觉出现之后,命门与神阙穴忽然连成一线,自动出现胎息的现象,全身毛孔打开,新鲜元气进入体内,中和体内的躁动,越来越轻柔,周身气血也慢慢平和下来,所有难受的感觉骤然消失,我全身一松,安然睡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内视发现,在丹田的位置,出现了一粒紫金丹。顿时大喜,一粒金丹吞下肚,我命由我不由天。从此,哥也是地仙级别了。这时候我发现外面天光大亮了,看看马蹄表,已经快七点了,其他几个兄弟在各自被窝里睡得正香,老大照样呼噜震天响。我看看月份牌,今天该我去食堂打饭了。我悄然起身,拿了兄弟几个的饭盒准备往外走,出门前扫了一眼老大,只见老大虽然呼吸均匀,却是满头大汗,枕巾都是湿的。不觉心中感动,放下饭盒,跪在老大跟前说:多谢大哥再造之恩。然后准备磕头。老大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说:老六你干啥?你特么咒我死啊?我流着眼泪说不出话,老大指了指其它几个兄弟说:你想尽人皆知?还不赶紧去打饭去?为了你忙了一个晚上,我整个人都饿扁了。说着话,从床上伸出一只脚踢我屁股。我赶紧收拾饭盒去饭堂排队打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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