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

2017年9月24日    周日        阴

图片来自知冷先生

壹

  我从未体味过死亡离我如此近过，在我的印象里，除了在我懵懵懂懂少女时大姨离世时，我曾伤心哭过以外，其余也就不过尔尔，直到今天。

  消息来的很突然，然而却在我的意料当中。或许我从未想过是在今夜，我从堂姐的朋友圈得知了您的离去，我当时看到，脑袋瞬间轰了，眼泪已在眼里打转。我手颤抖的拿起手机拨通了妈妈的号码，“滴~滴~”这两声很长~很长。

  “喂，怎么了，有事吗？”

    我知道妈妈在强作镇定，不想让我听出丝毫的声音里的不对劲。

    “外婆呢？外婆呢？你告诉我外婆怎么了？”

    我不住的问，好似堂姐的朋友圈都是假的一般，非要亲口听见妈妈说出口我才甘心。哽咽着声音不住的重复那几句话。

    “你要干什么嘛？”妈妈似乎很着急的说。

  “我问你外婆呢？”我瞬间提高声音，眼泪漱漱的流了下来。

  妈妈喉咙卡住一般，声音小的无以复加，慢慢的说了一句:“你外婆走了。”

  当时的自己整个人都蒙了，因为从未感受过如此亲近的人离去。

  脑海里不断的浮现您生前的音容笑貌，您的声音，那日去看您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语。

  我突然声音不哽咽了，冷静了起来，然后用极度低沉的声音问了句:“几点走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听出妈妈声音里的一丝又一丝的难受与心痛，但她还是强忍住了告诉我“晚上八点过的时候，本来想明天告诉你的。明天回来小心一点。滴~滴~滴~”挂断了电话，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忙音。

  我放下了电话，眼泪止不住的流，想想您生前的样子，想想前两天我坐在你病床上您对我说的话，我还历历在目，声声在耳，或许还真的一时无法接受您的离开。

  贰

  周三下午，我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玩着手机。老爸叫了我一声，让我去看您，说是您全身已经浮肿了，身体已经睡烂了一些。我当时很惊讶，因为在入学前一天我去时，你还能下地走路，虽看起来您很疲累，但还是一直坚持着在床下活动。为什么仅十几天不过，您就变的如此严重。

  在那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不孝顺的孙女，前两周，妈妈一直打电话问我回家吗？我一直用找工作的借口搪塞，说很忙，这两周都不能回家。

  然而妈妈也就不再提了，只是在一次家族群里面的聊天，姐姐说漏了嘴，我才决定周三回来看您。

  那天，我回去比较晚，直到吃了晚饭，才和姐姐姐夫，还有妈妈过来看您，在去看您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我能不哭。

  那天，大门没锁，我们直接进去了。看着满屋子的漆黑，我们都很差异。停了电，我们照着手机，进了房门，看您躺在床上，浮肿的脸庞，嘴唇已经青紫，在那时我真的很庆幸只有微弱的灯光，才不至于眼里滚动打转的泪花被您瞧见。

  我假装一副高兴的样子，带着平日一样爽朗的笑声进了门，说着:“外婆，我来了。你好些没有啊？”

  您听见了我的声音，好似一种我刚下地时拥有的那种喜悦，强撑起了身体，靠在了床头。我快步走过去扶住了您。还是一种正常再正常不过的口吻说:“别起来，躺着，我坐着和你说就好。”

  您无力的摇摇头，垂拉着脑袋，低着头，虚弱的说了句:“坐会儿，坐会儿，没事儿。”

  我知道您想知道我最近找工作是否顺利，所以在您坐起来后，我告诉您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工作找到了，是在广州。

  您抬起头对我笑了笑，微弱无光、啜着泪水的眼睛里突然闪了一丝光芒，您还是像往常一样慈祥的笑着说:“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听到你找到工作，我高兴、高兴！”

  那一刻，我听着您的声音，眼泪忽地忍不住了快要落下来，我忙别过脸去，生怕让您看见再添伤感。

  妈妈端来了一碗丸子肉汤，拿着筷子准备喂您吃，您说您自己来，结果就吃了两个肉丸子，喝了几口汤就说不要了，难受，胃里难受，感觉自己快要咽气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您到底离死亡有多近，而我那一刻才明白，您此刻过得是多么的辛苦。您在煎熬，您在与自己做抗争，您放弃了治疗，或许您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几时。

  叁

  记得去年，当医院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您已撑不过去年的那个夏天，可是后来您还是与病魔做了顽强的抗争，撑了过来。后来，我去看您的时候，您告诉我说，您看我全身都在蜕皮，当时您还在和我打趣说人不死都要蜕掉一层皮。我当时还和您坐在院子聊着天。

  现在想想都觉得好奢侈，再也没有办法，再也没有机会，再也没有时间能像以往那样您我都同坐在一个院子里，坐在两张小板凳上，鼓励我好好读书，好好找个工作，鼓励我一定要自己独立，自己养活自己。

  肆

  您这一辈子，真的，真的十分的辛苦。不论是您抚养三个子女长大，还是经历失子之痛的心伤。我想，您都是过得十分不容易的。

  每次看到你瘦小的身体，急促的呼吸，走几步路就好似会缺氧的样子，我一次又一次打心里的心疼您。可是能怎样呢？无论谁劝您，您都一直倔强的不去医院，生病了也要不停的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也许您真的是如此好强又有点小任性的女人。谁也拿您没有办法。

  我不知道您当时失去大舅时的痛苦，你没有说过任何关于大舅离世的事情，我知道您一直在隐忍，您一直怕妈妈，小舅担心，所以从来不把伤心表现出来。但是，那段时间您确是生病了，我们都懂，但是我们都没有互相拆穿对方。或许都觉得这样做对您好，您或许觉得那样做可以让我们舒心。可是，您到临了也从未在这件事上开过头讲过，或许这是您潜藏心底最痛的伤。

  妈妈时常给我说，说您这一生真的很辛苦。从未想过一天的清福。年轻时为了子女能生活的好一点，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自己兄弟姐妹，让他们轻松一点。尽最大能力去让自己的子女少辛苦一点。然而老了呢，您却患上了折磨身体的疾病，每日都在吸氧，导致您想去的地方没法去，连多看看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今夜，我冷静下来想想，或许这也是安慰自己的一种话语，但是，可能，也许，您离开了，到了天堂，或许比在这个混沌，没有让您享受过一天快乐的世界过的更好。

  我想，那里有您喜爱的梅花，四季扑鼻。那里有您喜欢吃的葡萄，酸甜可口。那里没有病痛，那里没有人世间的繁杂纷扰。那里有的都是您喜欢的人，您喜欢的事，您喜欢的地方，您喜欢的安宁。

  我想，也许今夜您会不舍，但是过了今夜，您就要试着习惯没有烦恼，忧虑，只有快乐的生活。

  您放心，我们在这里都会一切安好！

  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顺畅！

  愿您在那里有一个新的开始！

                                    －－－致逝去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