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出生未满一月,宫里的疫病便流行了起来。
起初只是几个杂役内侍从宫外染上了疫病,接着突然有一天,西南边整个沦陷了。知婉出去过一回,宫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戴着面罩的宫人,几条道的两边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摆上了死去宫人的尸身。从那以后,她再没出过门。
皇后取消了每日的请安,苏婧媛却还是闲不下总是往知婉那儿跑。知婉有些担忧,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说昨儿死了个淑女,因为常年吃不饱穿不暖的,一不小心也染上了。就那个,每次去请安都坐在角落里的那个。”
“那个张氏?”
“正是。”
知婉天天听着苏婧媛从各个地方听来的消息,倒也解闷儿。
“妹妹,昨儿我听说,太后娘娘也病了。”
知婉惊了。
“是疫病?”
“不知道,只说病了。但太后娘娘身体这么好,若不是疫病,还能是什么呢?”
是啊,太后怕是这宫里最养生的人了。听闻她从先王还在世时就开始日日锻炼,日日喝补汤花茶,坚持早睡早起,从未断过一日,才养成了这样精神的状态。可如今太后也倒了,想到这里,知婉抱紧了怀里的楚欢。
萧嘉言来过一回,只是他进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知婉沉默着给他请安上茶,然后安静地坐在了一旁。
“怎么不问朕为什么生气?”
“陛下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妾。”
萧嘉言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
“楚欢呢?”
“在里屋睡着呢。”
“少出门,保护好楚欢。”
他最终也没进里屋看一眼公主。
知婉渐渐发现身边人的脸色都不太对,苏婧媛也再也没来看过自己。一日清晨,知婉在婴儿床边哄着楚欢,侍女进来给她送了盏茶和点心,便转身要走。
“你等等。”
那侍女停下脚步低头站定。
“外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尽管如实说,我绝不怪罪。”
“回美人的话,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些流言而已。”
“他们都怎么说?”
知婉仍低着头,却用余光看向那侍女。
“他们…他们说公主是灾星降临…百姓饱受折磨,而公主却依然健康…他们说…是人民百姓替公主受了这些……”
知婉以为自己可以保持平静,但心还是抽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轻叹了声,示意那侍女出去。
那天夜里,知婉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默默流泪。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天气越来越热了,苏婧媛又开始往清云阁来了。
“妹妹,听说宫里和京城的疫情已经大好了。陛下可高兴了,现下正在林昭仪那儿用点心呢。”
知婉也笑了。
“哦对了,林昭仪也有喜了,好像是前儿的消息。陛下这两天总往念熙阁去,一天要去好几回。”
“是吗……”
从前自己有喜的时候,也不见他如此高兴。
苏婧媛也没提灾星的事情,她大概也是知道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知婉再也没听到苏婧媛说关于疫病的消息,大概是都回归以前的模样了吧。
那天下午,苏婧媛又顶着阳光走进了清云阁。
“真是太气人了!”
“怎么了这是?”
“妹妹你还不知道呢?陛下在朝堂上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打了两个传流言的言官。他们,他们竟敢……”
苏婧媛没再说下去。
“哎呀,总之,我们小楚欢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就好,那些人就是闲的,天天就知道乱嚼舌根。”
知婉笑着看着她,递给了她一块儿桂花糕。
一切都回到以前的样子了,大家又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只是太后娘娘再也没能下床,而小楚欢也没能摆脱这个糟心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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