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辗转难眠,许是,上海近来的天,过于压抑,净惹得人撩起回忆,一幕幕,结痂的,斑驳的…
那一年,点点一岁,作为家里第二个女孩她被寄养在远房亲戚家,那时候的农村重男轻女的风气还是很重,在娘胎时,父母对这个小生命充满了期望,没想到还是个不带把的,以至于她从出生开始就不在这个家受待见
那一年,点点七岁了,在这个寄养的家庭,点点慢慢长大,虽然僧多肉少,好歹养母养父是偏爱她的,宠着的。一场变故,再一次让她无所依靠,不能有所依,养母去世后,点点的姑姑,把点点接回家,养父家所有人都哭了,点点死死抓着门前的石墨,哭喊着,可那又是多么的无力呢……
在姑姑家这几年倒也没多大的浪花,姑姑除了克扣了一点,但也没怎么为难点点,毕竟自己的父母面前也是不受宠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点点还有一个姐姐,比点点好看,嘴甜,长女,自然是受宠的,点点2岁时弟弟也出生了…
这一年,点点十岁,父母回返故乡,年少时的点点,愚笨的厉害,所以少不了姐姐弟弟的捉弄讥笑,但是人生就是这么可笑,这一年,点点的姐姐溺亡了,她亲眼看着她的妈妈瘫软在地,一个劲的往那无情的湖泊冲,看着他的父亲一夜白了头,那时候的她,心里也是难过的,却不知为何又想到了自己,如果是点点溺亡了,爸爸会这么难过吗…
失去爱女的这个小家庭,有一段时间是灰色的,点点大气也不敢出,点点心里不忍父母这么难过,也曾想过,如果是点点走了就好了,点点不止一次这么想……
哈哈,点点的母亲也是这么想的,那段日子,点点的母亲,失去爱女,心态极度扭曲,点点本以为父母会分一点点爱给她,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拳脚相加,她的头皮现在都是敏感的,身体的痛楚,早已忘却,可是她撕扯她头发往墙撞的神情,咬牙,嘴里的话语,一辈子萦绕在点点心里,如果死的是你该多好……
那几年,点点也变了,再也不奢求家庭能给她一丝温暖了,她的成绩愈发的好,家务也承担在她的臂膀,他还是忍受着家庭的谩骂和毒打,也许长大了就好了……
偶尔,她的母亲也会对她难得的笑笑,语气淡淡的跟她说话,那是在点点在那里干家务,和狗玩,跟蚂蚁说话,有的时候他会轻言轻语的问,点点有没有这样做过,她不会责怪的,当点点承认了,又是一顿毒打…
那一次,点点家里没煤气,去隔壁借火,回家拿油拿盐,跟母亲说了碗还没过水,母亲有洁癖,母亲应允,她又去拿其他的东西,吃饭的时候,母亲问她碗烫了没,她说,没,还没等到下一句话开口,母亲又是劈天盖地的骂,好像骂得是牲畜,婊子,反正不是她女儿,最终,又说了那一句,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点点开口了,你想让我怎么死,她也不想活了,太阴暗,见不到天,看不到阳光,父亲怒了,一把扯出去,扇了她两个耳光,鼻血直流,那一年她17岁……
轻生的念头,点点从10岁开始就有了,每天晚上不敢睡觉,他和母亲的床仅有一墙之隔,每天听着母亲跟父亲数落,今天点点多么愚笨,多么惹她不开心,他却不能开口说话……哽咽着,就着眼泪入梦
后面,点点初中,尽管家就在门口,他还是选择了住宿,她很喜欢学校的生活,家庭对她而言是炼狱…
那年,点点十八,母亲撕过她的书本,扯过她的头发,两个女人,火药味十足,点点不决定忍让,她也不想再苟活,她跑了出去,被追了回来,她真的一刻钟也不想在这个家呆下去了,那根木棍和点点的手掌一样粗,他父亲就这样抽在点点身上……
点点终于毕业了,考上了重点高中,母亲不想让她念太多书,想着直接读个幼师,尽早出来工作,点点倔强的务工了,第二年,点点的弟弟上高中了,私立高中,总是逃课,上到高二,辍学了……点点有的时候想,如果你们对我有对他十分之一好就好了……
务工以后,点点很少回家,跟家里难得打个电话,一年一次,还少不了争吵……
那一年,点点20岁,他给父亲买了一条金项链,庆生,父亲很开心的戴在脖子外面,眼神有一丝丝骄傲,点点是开心的,那是第一次看到……
那一年,点点21岁,点点父亲癌症,医院门诊部,她克制不住,难道自己真的是灾星,都是因为自己八字太硬,害死了一个个亲人,点点母亲说,不是,不是因为你,那是第一次,爱面子的点点眼泪绝了堤,医院,恍恍惚惚的哭到住处……
有天,点点的大姨打电话点点,你爸爸说,你让他把项链还给你?点点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第一次,对着电话撕心裂肺的哭着,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管怎么做,做的再怎么好,还不如投胎做个男人好,你儿子,从来不需要努力,就能被爱,我呢……
点点的父亲走了,过年前两个月,有什么恩怨和死人过不去的呢,点点释怀了,她开始加倍对母亲好,尽量满足,曾经要远嫁的她,如今也快定亲了……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点点这么安慰自己,她和母亲看似姐妹一般,亲昵,只不过,每逢深夜,他总会想起,那个17岁的自己,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墙壁,眼角是未干的泪。
点点想生一个男孩,不愿众多苦楚再次让自己女儿体验一遍,如果是女孩,点点会用尽所有的爱去爱……
所有的施暴者早已忘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和过,而这些伤,点点却要用一辈子去修复和弥补,唯一值得庆幸,点点现在很自信,也很勇敢,独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