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虾

几家相约带孩子一起去怀柔玩，在北京难得有一弯清水流过一滩碎石，水浅且平缓。水里有青蛙有小鱼也有小虾，父母们纷纷买网抄和小水桶和孩子一起捞虾玩。

我小时候还是赤贫的年代，物质极为匮乏，温饱都是问题，孩子们很小就会想着法弄吃的。江南水乡河流、小溪、湖泊、池塘遍布，捕鱼捞虾的去处很多。

捞虾是极不容易的，钩钓不上来，用网也捕不到，不过老祖宗早就摸透了虾的习性，想出好多捞他的法子。夏天炎炎烈日，河滩无遮无拦，虾也受不了会阴凉处躲起来。砍草扎成束，用一根竹篾或者绳子绑了扔到河里，另一头栓在岸上的木桩上，过会轻轻拽上岸，倒提着一抖，藏在里面的虾掉到地上一一捡拾起来装进鱼篓里，再把草扔下去。在河边隔一段扔一束草，就这样一个个取，一个个再扔下去，一个下午大约也只有一小碗的收获，而赤裸的上身被晒得通红发痛。

阴天虾不用躲进草丛找阴凉，我们用两根等长的竹片绷平一块蚊帐布，蚊帐布四角在竹片上绑牢，提起来象顶帐篷不过只有底没有蓬，把这样的“帐篷”放进水里往中间扔一坨拌湿了的米糠，米糠慢慢散落在蚊帐布上，吸引一些小虾来吃，有时也扔一块蚌壳的肉。

看到小鱼和虾进到“帐篷”里享用美食，慢慢提起来“帐篷”，提出了水面小鱼和虾只能束手就擒了。用“帐篷”捕虾依然要准备好多个，在河边放一排这样的“帐篷”，一个一个放下去，一个一个提起来，这种方法收获会多些。

有时候会捞到比较大的虾，就和小伙伴们一起戏弄大虾，捏住虾头把虾倒立起来对着虾问：“你有哥哥吗？”虾一甩尾巴，如点头一般，大家哈哈大笑，各自抓着虾问乱七八糟的问题，问题越来越下作猥亵，似乎只有这些的问题才能更加刺激笑神经。

到了秋天，少了雨水的滋润，河流变得干瘦。虾没有大水的庇护，只有躲进水草里，这到更便于捕捞了。我们用破蚊帐做了直径一米的大网抄，齐着河底在草丛中一路推过去，草草捡掉成堆的水草，连草带虾倒进鱼篓，继续推，一下午最多有十几斤的收获。

每次捞虾总有意外的惊喜，一会感到脚底一阵挣扎，那是踩到了鱼，鲫鱼、鲶鱼、武昌鱼都有，秋天水冷，踩到的鱼挣扎不激烈比较容易被抓起来，不过走到齐胸深的水里，抓踩在脚下的鱼就要考验水里的功夫，往往大家相互帮忙，自己踩着，呼唤朋友帮钻到水底抓。这样捞的虾总有许多水草屑怎么也清不干净，乡户人家也不是太讲究，虾晾晒干了，留到冬天没有菜的时候连着水草炒萝卜吃。

去年仲秋带孩子回老家，顺道去了婺源。彩虹桥下的河道做了滚水坝，河水几乎是斜铺在河底鹅卵石上，着急的河水在石头上激起白色的小浪花。这样的景致、这样的水让人无法抗拒，脱了鞋和孩子一起下水。“有虾”，很多孩子都发现了，高声喊爸爸来抓，景区没有意识到这个商机，没有任何捞虾的工具可以买，徒手抓如此小的河虾只能让孩子们在大呼小叫间一次次失落。

我看到有被冲积下来的水草堆积在水边，迅速抓起一大把翻到岸边，许多小虾米从水草里蹦出来，孩子高兴地一一收进矿泉水瓶子里，引来其他小朋友的羡慕，小时候捞虾的经历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小时候捞虾都是遵从虾子的习性，用很自然的方法、获取的很少，不至于破坏自然的资源，也有很多年少时的乐趣，现在想来到竟然有些留恋了。

作者：王瑜

2015年7月作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