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 虾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气温不高，姐夫约我们去捞虾。气温太高的话，虾会很快死掉变质。

捞虾是姐夫的强项，他生长在涑水河边，从小就摸鱼捞虾抓螃蟹。我跟姐夫到中条山里捞过几次虾，找对地方的话，多半天可以捞一编织袋，四十斤左右。

我们一行五人，一路山色青翠，垣曲下的高速，沿亳清河边的省道走不多远，左拐进山。地点保密，这可是姐夫以前几经找寻发现的。

到达目的地后，姐夫把拆开的捞网、捞杆从车上拿下来，组装固定好。捞虾工具很简单，用木片、细木棍、纱网扎成的半圆形的捞网（细木棍弯成半圆作骨架，木片作半圆的直边），再把 捞网固定在捞杆上，就是一副虾捞子，外加一把勺子、一个竹篮、一双雨鞋，姐夫则穿了防水裤要下水潭。

我们很快扎好虾捞子，投入劳动。两人一组，一人掌虾捞子，一人掌勺接虾。小溪边杂草密布，草高及膝甚至半人高。走进草丛，高低不平，裤子上扎满了草刺，草虫乱飞。草丛中有没有草蛇之类，也不管不顾了，反正穿着高筒雨鞋。脚下是泥沼，踏倒荒草，横着溪流下网搂，而不是顺流或逆流下网。水底不平，加上水草纠缠，磕磕绊绊，连水草、浮萍带虾一起捞上来，侧了网，另一人用勺抵住网，虾一跳一蹦，自然落到勺中， 水草浮萍则还粘在网上，虾就这样被分离出来。然后，抖掉网上的杂草，继续。

看到我搂网的动作有些急，姐夫在一边说：“紧捞鱼，慢捞虾，不紧不慢捞蛤蟆。要贴住水底捞，有水草的地方虾多”。虾很小，不到2公分长，一网十数八个算不错，有的地方一网半勺虾，那叫过瘾。积少成多，不到一个小时，已收获小半篮子河虾。这些洁净的泉水溪流中长出的河虾，透亮透亮的。

趁大家休息，姐夫在淘虾洗虾，我顺着溪流向上游查勘。走出很远，林密草深，溪流蜿蜒，泥沼里深一脚浅一脚，一个人还有点害怕，忽然看到一只皮鞋，一惊。又忽然被什么勾住衣服，一看，一条白线，以为是当地人打猎下的地炮线，仔细再看，发现了硕大的蜘蛛网、硕大的花蜘蛛，原来是蜘蛛线，比平常的粗很多。

回来接着再捞时，我总想找虾多的地方，这里试一下那里试一下。姐夫说，到处跑还不如顺溪流挨着过。对比一下我们两组的收成，是这个道理。我耐下性子顺着溪流撸网齐过。阳光下，我发现清澈的溪水中，小虾都停在水底，难怪姐夫说要贴住水底捞。我习惯用左胳膊搂网起网，一个多小时后，左胳膊有些疲劳和疼痛。休息，休息，不干了。

捞虾还是很辛苦的，但这样的假期，呼吸着山里富氧的空气，一番劳动，所得又不菲，真是不错的休闲方式。一切皆是因缘，因了姐夫，我有了捞虾的经历。有人因为亲戚是煤老板的，便跟着做煤炭生意发了财等等，“跟着啥人学啥人，跟着王八学乐人”，人生无不是因缘际会。

今天捞了30斤左右，回到家，淘洗干净，挑出小鱼、泥鳅等，直接倒进大铁锅，加食盐、大料、花椒、生姜，用柴火烧，水分烧掉后虾就烧熟了，全变成红色。

多少活蹦乱跳的生命被扼杀，罪莫大焉！

佛说众生平等，唉！唉！不过，人类就是从渔猎社会发展而来，不渔猎就没有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现在的渔猎，只是对先民最初生存状态的回顾和回味，让我们重新感受先民与自然界最简单、最直接的索取关系，也感受那种索取和得到的快乐。人类是自然的产物，人要维持种族的延续和发展，曾经完全依赖自然，现在和将来还要依赖自然，人类一定要“长虑顾后”，不能因为我们掌握了战胜自然的技术，就肆无忌惮、索求无度。

恩格斯说：“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每一次胜利，在第一步都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在第二和第三步都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第一个结果取消了。”

在我们记忆深处，还有一个畜力时代。一场春雨后，地里一派繁忙，春耕叱牛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对于地球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现在不同了，机器隆隆中，挖基打桩、移山填海、矿井油田，地球如同被针扎、被捶打、被抽血。自然的反抗是不可避免的，姐夫说，小时候他们村边的河里，鱼虾鳖蟹都有，现在早已干涸。就是今天这个溪流，当地人说，多年前也是一条小河，鱼虾鳖蟹很多，现在只有瘦弱的小溪和屑小的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