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中学最好的朋友,成绩拔尖,双商了得。
他当时说过一句特别吹牛逼的话是,以后毕业了挣了大钱,要买一栋别墅。
一层是玩乐设施,二层住男生,三层住女生,我们一群人永远在一起。
说来好笑,我曾经一度信以为真,觉得这件事很可能发生。
我们那群人中他最厉害,所有人都觉得他未来会飞黄腾达前途无量,我们都得仰仗他的帮扶。
现在他毕业三年,在成为社畜的道路上矜矜业业,朋友圈最近一条是:成人世界真是地狱。
大二的时候遇到一个朋友,一起做电台。
她说要将校园电台在高校圈里做出名堂,甚至往各大软件投递,做成品牌。
一群人陪她造梦,在所有知名音频app里做专栏,在各个群里卖力宣传,每周汇报数据。
三个月后学校施工,学校唯一一条有音箱的主道线路拆迁,电台面临停工。
众人受挫,至此之后各忙各的,几乎没有再聚齐过。
我回想了一下,曾经好多人在我面前夸下海口,后来却再也没有消息。
年纪小的时候,每一个牛逼哄哄的想法我都会认真景仰一番,撸起袖子觉得斗志满满。
现在突然发现,长大之后,要做成任何一件事情,都好难啊。
02
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一定受到过好多人的期待。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听到我妈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就知道我女儿不一般。
后来我高考失利去复读,我妈送我去新学校,临走的最后一句话是:反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相信你可以。
但结果我还是没考好,在离家千里迢迢的地方上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学校。
现在想起我妈的这句话都会隐隐觉得难过。
男朋友到北京追梦,签公司,做歌手。综艺节目谈了五六七八个,每次都是最后关头,突然就不行了,势去如山倒。
我曾经对他满怀期待,灌输给了他无数鸡汤,每次挫折都劝他坚持隐忍。但是他在北京过得真不好,有上顿没下顿,前途渺渺。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我错了。我对于他的期待或许是他的一种负担,即便过得那么糟糕,他还是得因为不想辜负我咬牙硬撑。
怎么办,我想要自己成为身边人的骄傲,也渴望看重的人能满足自己的期待。但到头来发现,期待总是无限度地给予我们压力与愧疚。
03
所以现在我很少跟真心朋友说“加油,你一定可以。”
我万分知道,在我们这个年纪,做每一件事心里都很没底。做成了归功运气,失败了是“我没那个命”,很多时候活得又佛又丧气。
那些满含期待的目光再也不是从前金光闪闪的褒奖,它变成一种无形的负担,甚至最终成为我们自我否定的一部分。
我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偶尔被“寄予厚望”的时刻还是蛮糟糕的。而且通常那种盲目的祝愿都是外人给的。至少在我定义的亲密关系里,比起期待你成为什么样的人,真正的朋友或许更清楚你无法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们不怂恿彼此更高更强,也不希望对方摇旗呐喊。我们无限了解各自的“底”在哪儿。希望你徐徐展开,当然,退缩也没关系。
还是那句话,真正的爱人应该知道以你的尿性能混成这样已经很为难了。
所以很多时候,身边的密友缺的并不是一句“加油”,而是那一声“没事的”“尽力就行”。
明白了成人的艰苦之后,我时常想拥抱一下最爱的人,告诉他:
我们都知道生活很难,没有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你在我这里永远有做废物的权利。
04
说真的,我很长一段的时间理想是做个废物,并且觉得做一个废物毫无难度。
难道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自然而然成废物了么。
后来看李诞接受梁文道发现他和我有一样的理想,但是他倒不觉得简单,他说:
“我还挺想做废物的,有过想做废物的这种梦想。但做废物是一个需要很高天赋的事情,我们这种普通人就会不好意思,做着做着就不好意思了。我们只配好好活着。”
是啊,我是怎么觉得自己做不了废物的呢,是某次跟多年不见的高中好友聚会,发现原来我也是她眼中觉得将来会牛逼哄哄的人物,
即便我自己清楚这些年来的一事无成,但她心中仍然怀抱着许许多多对我的期许。
突然很愧疚。
以及,看到曾经一起做白日梦的密友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并且在那些领域小有建树,还依然将毫无作为的我全盘接受。
很愧疚。
所以我做不了心安理得的废物,只配好好活着。
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如果身边的人步步紧逼,你反而想要痛痛快快当个废物,但当他们毫无条件地接纳作为废物的你,你却没办法安心混吃等死了。
05
杨乃文有一首歌叫做《推开世界的门》,里面的歌词写道“原来你就是我自负的胆量”。
这句话是说,最亲密的人,往往也是我们最后的退路,让我们有枝可依。
但你要知道,这种鼓足勇气生出的自负胆量,并不是从你珍重的人的摇旗呐喊中获得的,而是从他们温柔而坚定的那一句“你不必这样,你还有余地”中获得的。
而是从时刻感受到即便我摇摇欲坠,还有一个人张开双臂让我安心降落中获得的。
所以。
我亲爱的人,我时刻欢迎你举起旗帜和我对抗这个世界,但如果你累了,没关系。
你在我这里永远有做废物的权利。
但我也知道,为了让我有退路可去,你永远不会放弃成为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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