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岁那年, 他飞奔而来为我挡下车祸而被截肢右腿时,我就知道我和他的命运这辈子拥绑在了一起。
命运三五斗,只隔一个路口。
同年同月同日生,贯之以两姓,两家交好,注定我和他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时光。而仅一夜之隔,我心叛若两人,当他飞奔而来推开我的刹那,我更多地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随之而来的也是对我的道德绑架。
“他的腿就是为了救你才截肢的啊,你得赔他一辈子!”
“他凭什么救你,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孩子,陪着他吧,这是你的宿命啊!”......从父母因两家三十多年的交情而妥协后,我接受了这样的宿命。
他很优秀,若是没截肢,他一米八几的身高也是引人注目的,那双桃花眼自我答应照顾他一辈子后总是弯着的。可他不知道,他出事在我最爱ta的那一年。
我当然知道,她最爱的是ta,可我总会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一条右腿算什么,同年同月同日生注定我们缘分不浅,凭什么十八年朝夕抵不过一个外人。
行为是故意的,结局是注定的,改不了。
而我现在,很爱看她流眼时凄楚的模样,似乎世界在崩塌,而我在她身后。
那之后,我时常在他面前掩面哭泣,似是为这样的意外悲戚,实则我日日因念ta而悲不可遏。
有些人形同陌路,命运却要将他们禁锢在一起。待他出院后,我的任务从医院转变到了学校,比起他的父母,他似乎更满意我的照顾。他的母亲,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阿姨在他一次次的声嘶力竭里,接近双膝跪地地求我。
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我丢了腿还是他截了肢。渐渐,他似乎开始变得很满意这样的关系,满意我的言听计从。
我当然满意她的乖巧和听话,让她往东决不往西,让她道歉绝不顶嘴,让她不准和谁玩就绝不多说一个字。 我承认我的行为充斥着控制的私欲,哪怕她的眼里蒙上的除了倦色还有失望,我又怎会毫无知晓。那又怎样,从我推开她的那一刻起,她就该意识到再也推不开我了。
可她怎么那么不听话呢?为什么要去见ta呢?活该。
“我不该去见ta,我不该擅自离开你,求你... ”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从被软禁一天后走出房间门,我的劫后余生全变成了此刻没被撞死的悔恨。我冲向阳台以死相逼,他淡漠地看着我,说“你跳下去,我们就在阴曹地府相见。”能为一朵玫瑰寻死觅活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可惜夜莺不懂如同它不懂复杂的人心。
九年,我在和他的婚礼上看到了ta,是他邀请的。 我疯了,好在九年的打磨掩去我所有锋芒,但总有把利剑等着出鞘。
我看着眼前笑得桃花眼弯弯的男人,他的腿安上了假肢,已经可以走得飞快了,虽是机械腿,可他终于算是有人气了。
我怎样也没料到她会杀了我,还是在我们的婚礼上。原来,这九年的顺从全是恨。她含情脉脉看向我时,一把折叠的瑞士军刀直刺我心脏,分毫不差。大脑死机的前一刻。我想到了《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一万年,我拿什么留住你?破碎的灵魂,畸形的爱吗?
当鲜血喷射, 他随之倒下时,整个婚礼会堂爆发出尖叫声。 他手上攥着的是没递给我的戒指,我最喜欢的全美红宝石方钻,同他心脏深处的血,同我十八岁车祸时一样的错愕。
婚纱浸满了猩红,视线相对,我知道ta此刻已明白我的下一步动机,ta冲了过来,可是太晚了...
刀刺两心脏,何等荣幸与你同流心头血。
意识模糊,我只知道很多人,很多人围着我和他。
“孩子,你要不想嫁,你说啊!”
“你的女儿好狠的心,我们家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
“我跑太慢了,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当时就差一步推开你的人就能是我了,为什么啊!”
命运三五斗,只隔一个路口。
“别再往前走啦!”
“那里有你想去的世外桃源。”
“可是这个路口,好黑。 你在哪儿?”
“你答应以后要嫁给我,我就带你去光明的世外桃源,那里有好多巧克力,有好多奶油蛋糕,有好多…
“好!”
原来去世外桃源的代价这么大,早知道不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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