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酝酿着破草屋的石壁凝结,终于顺延流下,无声地滴在地上稀少的稻草里。整个屋子散发着发霉的气息,一个白发老人背靠石壁,衣衫褴褛。身边的长剑,斜歪着依靠在墙边,那剑没有了剑鞘,刃上几处缺口,剑柄上磨损严重。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一个男子,身材高挺魁梧,以黑带束腰。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仔细打量了下。
阮英前辈。他蹲下,在老人身边轻声呼唤。
老人仍旧闭着眼,嘴唇微动,低声喃喃着什么。
前辈,我是徽派弟子林阙,奉师父之命,接您回江南。林阙英切地劝说。
老人抬头,看了眼跟前的男子,心中一阵激荡,几十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
天门山派皆毁在我手,我有罪,又何脸面回去。等了半天,阮英才悠悠说道。说着竟双手垂头,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当年前辈您在闭关,没参与那事,何罪之有?林阙皱了皱眉头,凑近老人。
国已成古,我教出那般孽畜,罪该万死,最该万死呀。。其声苍凉,老人抬起头,脸上老泪纵横,拳头紧握,身子随着哭声抖动地厉害。
前辈,国还在,山河虽残,仍有英勇之士在保卫。这次我奉我师父之命,前来接您回江南共商大事。林阙真想抬起这老家伙就走,时间紧迫,自己刚进汴梁就被几个金人盯上,迟了就走不了了。他留意门外,外面风大雪狂,想是适才已经甩开了后头盯梢的金人。多亏了这鬼天气。
我不去,我就在这里,我今日杀一个金人,明日杀一个金人,杀到我杀不动为止。我要赎罪,我要杀死完颜宗弼,杀死他们所有人。阮英呼地起身取剑,在空中比划起来。风雪透进屋顶,随他剑光旋舞。
阮英适才无精打采,此时御剑却身轻如燕。林阙看得津津有味,也没叫停他。他心想,这老头虽疯疯癫癫,剑却是好。难怪独自一人汴梁潜伏了几十年,杀了好几个金朝的大官,还没被金兵抓住。御剑足有一个时辰,阮英才停下,大声地喘气。
你师父,肖了凡?他精神略清醒,一字一字问。
是,师父想前辈不计前嫌,随我回南朝,同我们一起抗金。这是师父的信。林阙双手奉上肖了凡的亲笔书信。
阮英接过,越看越激动,竟哽咽不能语。二十多年,孤身一人在外,竟有人会如友人般挂念自己。而这个人,这个人,,虽替他清理了门户,收拾叛国的不肖弟子,但同时也让他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阮英心里五味杂陈,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师父字字切切,也字字戳我的心呀。罢了,我随你走。他重重地将剑插在地上,朝天磕了三个响头。
说道: 我阮英,此生为杀金人而生,诸位英灵在下面等着我,等我杀完了金人回来陪你们!
林阙接过看,信上写着 :望阮兄念国以重,宽恕小弟当年轻狂灭门之过。此战之后,我肖某是杀是罚,任凭阮兄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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