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娃考上了师范，要到市里上学了。
继承满心的高兴，就像是自己圆了梦一样。暂且抛去骄弟不学无术的烦恼，他给娇娃准备远行的行李。
往日娇娃在家里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摸摸被褥，已经叠好了，锅灶也刷干净了。往常吵闹的猪仔、小鸡们也喂饱了，院子也扫干净了。似乎家里也不需要她再干点什么了，但她总觉得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做，一刻钟也离不开她。
娇娃找到骄弟，他正趴在桌子上。
“骄弟，姐姐要走了，以后你别惹爸爸生气了。”
骄弟不做声，他面前竖着一本书。娇娃知道他没有在看，只是假装。
“骄弟，我走了，好好读书。”
骄弟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羡慕你，终于可以离开了。”
“羡慕我离开吗？”娇娃惊讶地问。
“离开就永远不要回来。”
“弟，你在说什么？”
“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回来。”
“我只是去读书，我还挂念着你和爸爸，怎么会不回来呢？”
“离开是你的开始，不要回来。”
“弟，我听不懂了。第一次出远门上学，我感到很失落，总感觉割舍不下。”
“离开了就不要回头，不要想这个糟糕的地方。”
“弟，你不懂，生在这，长在这，怎么能割舍？”
“我什么都懂。你不懂，你像拴着的犯人。”
娇娃半张开的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骄弟到底在想什么，他心里有仇恨吗，他的说话完全不像是孩子。娇娃一直以为姐弟俩是很亲近的，现在她觉得他们还是隔了好远，简直是站在各自的山头，互相听不见对方在讲什么。
娇娃退出门，看见父亲已经打包好了行李。有一床捆着的被子，一个脸盆，一个红色的塑料行李箱。
娇娃总也放心不下，似乎离开的不是家，离开的是那些干不完的活。
“爸爸，猪饲料都放在外面屋顶下，下雨天记得收进屋。”
“这么些年，让你受累了。去了好好学习啊。”
“做饭的调料都放在壁橱里，少放点盐。”
“别担心了，我一个大人，还不懂这些呀。”
“爸爸，别再打弟弟了。他不怎么说话，他心里都明白。”
“明白什么？！学习一塌糊涂，每天混日子的样子，不成器的东西！”
“爸爸，你好好跟他讲，他懂事的，别打他了。”
继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闺女，快上车吧，好好学习啊。”
继承把娇娃塞上去城里的公交车，凝视着远去的车子，直到它最后变成一个点。
回到家的时候，继承没有看到骄弟。他心里空落落的，径自走进房子，拿起书看一会儿， 让自己的心里平静一会儿。娇娃去师范上学了，就是当年他上过的学校。父亲当年说市里的师范就如同北大清华一样，继承苦笑了一下。娇娃是个女孩，有个稳定的工作很重要，至少自己有底气养活自己，不被别人看低了，挺好的。哎，要是骄弟成绩好点，可以让他再奋斗一下，上个高中，考一个大学。男孩嘛，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