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株芽应该在那时就摘掉,因为没摘,芽一天天成长茁壮,长大了还开了花,恶之花。”
这是东野圭吾以笹垣润三的身份,在《白夜行》这部小说中说的最深刻的一句话,或者我们换一种方式来讲,一个错误往往要用十个错误来掩盖。
东野圭吾的小说,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描述,就是乐高积木型的手法。相比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叙述性诡计式的手法,东野圭吾的风格更为直白,他写的每一个章节都给你留下了正确的线索,像剥洋葱头一样带着读者抵近真相,但总留有读者意想不到的余地。
《白夜行》的主角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一个是被害人的儿子,一个是嫌疑犯的女儿;一个是枪虾,一个是虾虎鱼。作者的构思十分精巧,跳脱式的章节,每一段都会出现不同人物,看似断断续续,实际上又有紧凑的联系。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人察觉的关系,却用自己的方式互惠 共生。所有的真相直到最后才揭开,出人意料又好像情理之中。
西本雪穗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难以想象东野圭吾怎么会塑造如此黑暗的一个人物,看似柔弱却把人的劣根性展现的一览无余。在西本雪穗心里,黑暗的亮司代替了太阳。但她原本是可以有太阳的。被桐原的生父伤害后,选择去伤害更多的人,是环境使然,是可悲又遗憾的人行。西本雪穗是白,桐原亮司是夜,注定无法在阳光下同行。
当然,东野圭吾笔下的西本雪穗,之所以冷酷无情,并非天马行空,这是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整个国家发展的缩影。
日本从1868年开始明治维新,经济上推行“殖产兴业”,学习欧美技术,进行工业化浪潮,并且提倡“文明开化”、社会生活欧洲化,大力发展教育等。这次改革使日本成为亚洲第一个走上工业化道路的国家,通过1894年的甲午战争和1904年的日俄战争,日本跻身于世界强国之列。这是日本与中国俄国对赌国运的结果,按现在的说法叫all in。从这个角度看东野圭吾笔下的西本雪穗和桐源亮司,在杀害生父那一刻他俩已经讲整个人生all in了,在他们俩看来,掌控并利用他人人性的弱点,是他们生存的法则。
从一个阶层突破到另一个阶层,或投入金钱,或投入无情,西本雪穗选择了后者。如果我们把人性的弱点理解为同情,西本雪穗和桐源亮司的可怕之处在于巧妙地利用了这种同情。
藤村都子,受到桐源亮司的疑似性侵,因此大受打击,一蹶不振,终生生活在阴影里,受益者是雪穗。
江利子,受到桐源亮司的疑似性侵,改变了人生轨迹,和真心相爱的爱人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雪穗又是受益者。
友彦,被拉下水,间接受害;西口奈美江被杀。死后还背了黑锅;今枝侦探,因为调查到了雪穗的身份和过去而惨遭杀害;菅原绘理,因为今枝,也算是是受害;典子付出了感情,却被当成杀人工具利用;唐泽礼子—收养了雪穗,却间接死于雪穗之手;美佳因为被雪穗讨厌,因为成为雪穗在家庭中地位的威胁,所以遭到强奸。
对于人性弱点的洞察及掌控,是雪穗和亮司生存的第一法则,也是东野圭吾通过《白夜行》抛出的一个较有争议的话题——为生存而抛弃人性,还是为人性来牺牲自我?
我相信,在诸多东野粉中,对于桐源亮司和西本雪穗,既有同情者又有厌恶者,无论站在哪一边,都为这部《白夜行》预留了争议话题,这不正是成功小说的特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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