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相传是中国传统鬼节,据说这一天,地宫将打开地狱之门,已故的亲人便可回家,再食一回人间烟火。
小时候,夏天的夜晚,我们坐在院子里乘凉,满腹经纶的老支书躺在竹椅上,手里的扇子摇啊摇,就摇出了一个个传说,和鬼故事。
在他绘声绘色的讲述里,我们这些小屁孩时而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时而发出“啊,啊”的惊呼声。每次回到家后,都要前后窗户瞧一瞧,想起故事里的情节,真是既惊恐又刺激。
记得有次看了老版电影《画皮》,那个青面獠牙的形象太吓人了,我好几天都不敢一个人上楼。
有次农忙,夜深了,爹和姑妈还没回来,我实在撑不住了,就一个人上楼睡觉。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是怕眼前突然冒出个鬼影来,后来用被子把身体整个蒙住,可是转念一想,要是鬼来了,把被子一扯,我的心不是也要被挖了吗?
我越想越怕,一掀被子,胡乱套上鞋子,狂奔下楼,冲进夜色里,嘴里狂喊着“爹,姑妈”,直到远远听到他们的回应声,我惊惶的心刹时安定下来。扑在爹的怀抱里,他拍着我的背安慰我:“不怕不怕,有爹在呢,谁敢欺负你。”
我战战兢兢地说:“鬼,我怕鬼把我的心挖了。”
爹笑着说:“爹护着你,什么鬼啊怪啊都不用怕他。”
上学后,我成了“无神论者”,故事就是故事,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哪有什么鬼神灵魂。
可是后来在我身边发生了几起事件,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灵的。
每年清明节,我都是早早去爹和姑妈那里上坟。2014年清明节,正好轮到我上班,清明节大家都要上坟,不好叫人代班,我心里有点沮丧。
清明节前一天,临到下班时,两台打印机突然打不出字了,我叫了技术员过来,鼓捣了好一会,终于有一台能打出字了,还有一台就是打不出字。我跟技术员说:“明天早上我要上副班,这台坏了我就不用上了,想来是老太公显灵了。”
技术员向领导汇报了情况,领导说不行,去换一台。技术员去别的站点拿了一台过来,还是打不出字,我说别鼓捣了,等过了清明节自然就会好了。技术员不相信,又去换了一台,这下能打出字了。唉,看来要打破计划了。
第二天我准备上一会班,然后打算挨领导批评而赶去扫墓,结果去上班时,奇怪的事发生了,昨晚已经修好的打印机怎么也打不出字来了,而同事那台却好好的,真是天助我也。
隔了一天去上班,同事说奇了,这台打印机那天下午没修理过,就突然好了,能打出字了。我想一定是爹和姑妈显灵了,他们太想见到我,又不想让我受到惩罚,于是用这种方法让我既能去见他们,又能免受惩罚。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二个人啊!
还有一件是我爸爸的。
我结婚后,把爸爸接到了我家。孩子四五岁时,我开了家美容院,家里请了个阿姨,本来是给我接送孩子,做饭,打扫卫生的。后来我爸不仅得了老年痴呆症,还中风半瘫了,照顾爸爸的重任也落在阿姨身上。
阿姨非常朴实,在我家几年,人家出了比我高的工资,她也不走。她说我们夫妻俩性格好,人实在,即使苦点累点,她也愿意。
阿姨尽心尽力照顾爸爸,他心里是明了的。看到他经常把家里搞得像战场,我说他时,他有时理都不理我,有时对着我吹鼻子瞪眼睛。但阿姨一说他,他就低下头,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爸爸走时,阿姨因为要带孙子,已经回去二三年了,平时我们也很少联系,只有过年时会去看看她。
那天安葬好爸爸后,我看到一个未接来电,便回过去,那边传来阿姨的声音:“刚才你打了个电话给我,我正好在洗衣服,等我回过去你又没接。”
我吃了一惊,因为我根本没给阿姨打过电话,我刚换了手机,连她的号码也没有了。
我算了下时间,阿姨看到未接来电的那个时间段,正是我爸爸入库的时候。难道是我爸爸跟阿姨告别,告诉她一声,他走了?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小时候,我怕鬼神,但现在我不怕了。人与人之间那份真挚的情感,是阴阳两界也隔不断的,我祈求这个节日,让我和亲人的神灵能够相会,尽情倾诉对彼此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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