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

做完核酸检测回来，家人匆匆关上院门，像是病毒跟在后面，迟一点就会附到身上一样。那时还不到四点，外面若有若无的细雨，把室内的光线扯得暗淡。

我走进更暗一点的房间里，窗外是阴沉的天空，感染得心情也敞亮不起来。打开手机，文乡群里有人聊天，蒋冬青老师的一段话撩起了我的兴趣：“@柏秋，将才到该上闹了一哈子，这会才可到，不是突贵（独味）不答嗯，嗯大概不会秋之吧？嗯好刁灵，宣人的话也懂。不过我是几马宣人，看嗯各邂得开。你是真地测耶，港句不恰当的话，嗯是洋锅测起二钵子耶。文章写的没得港，就像哈子谈文一似的，不晓得多有味。”

里面“独味”二字是我加的。

蒋老师这番话是说给一个叫柏秋的作者听的，想考考她能不能看懂枞阳的方言。柏秋也是我的网友，远嫁到辽宁的安庆人。如果时间倒流到几年前，我们还是老乡，大概受到我发的链接感染，她在文乡平台发表过几次文章。在群里我常看到她的身影，一个把说了二十多年家乡话掩藏在内心深处，去适应一种陌生语言的人，没有人能体会到她再次听到封存已久的乡音，是一种什么样的触动？我估计那一刻在她心里，把千里之外的文乡当作了自己的家乡。

揣摩着蒋老师的话，一个人学着说了一遍，这一开口便惹得我对着手机傻笑了一阵，但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抬头，面前是窗户，再望远一点，能见到几栋别墅，门窗都是紧闭的，看不见人影，即便看到也不能过去打声招呼。左右隔壁的见到也只是点点头啊。一笑而过。

和别人聊天，问我住哪？我说家在xx小区里。是家，却又不是家乡。家乡的人说话不需要绕着舌头，不需要为说不清楚的词而动脑子寻找一个字去替代。我习惯的方言，只能动嘴说，文字是表达不清晰的。

刚来上海时，混迹于上海人的人堆里，听别人聊天，如云里雾里，却听不懂一句话，甚至听不清一个词。只得竖起双耳，努力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