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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女精神分析师》之20

小说连载《女精神分析师》之20

作者: 弗拂 | 来源:发表于2020-05-03 21:05 被阅读0次

    五一出行

    和母亲冲突的余震中还没有出来,苏子荷迅速地跌进了恐惧的深渊,所有的东西都好像隔得远远的,声响在她耳朵里有嗡嗡的回响,整夜整夜的失眠,面如菜色。她想从这抑郁沮丧中抽身而出,但是怎么也拔不出来?一团泥沼。

    她在宋老师面前放声大哭,我是不是应该去死?我从来救不了我母亲,我帮不了她。我是不是该死该死? 

    五一出行选的是坤城就近的农庄,因为华姐的孤单寂寞冷,免不了把檬檬作为人质可以抚慰。苏子荷软硬兼施的哀求檬檬,旅游结束之后,到外婆家陪外婆,虽然她知道华姐阴晴不定,在孩子那里做各种投射,从小就训练出孩子的敏感胆怯纠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敢近身华姐,又有谁能够拯救呢?苏子荷只有牺牲自己的孩子。

    无数的外人听了华姐的描述,无不指着鼻子说苏子荷和小岷不是东西,胸怀自信的人又免不了直言相告苏子荷,你不要管她?但是若是你和一个人生活了40年,所有的骨髓神经血液都和对方牵扯在一起的时候,你分得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吗?

    直到多年之后,有心理学背景的人可以判断华姐是边缘性人格障碍,或者是癔症或者是精神分裂,但是当你作为其子女置身于情境中,你知道孰幻孰真?再说,谁说哪个人的生命不是一场幻觉呢?

    小岷和檬檬,在农庄的河沟里玩水,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村子,附近的农民开发出来,说是农庄,蚊子多,设备也简陋,檬檬完全没劲,只是因为跟着爸妈,才佯装有兴趣。

    苏子荷一脸晦暗的跟着父子俩,只有来过农庄附近的小溪,听到流水潺潺的时候,她的精神才稍微爽利,满满的重负承载在她心中,因为她知道,农庄之行结束之后,她就要见到华姐,华姐说自己痛苦难受,必须要把檬檬送过去陪她。

    苏子荷也觉得对不起檬檬,她从来没有办法拒绝她母亲的请求,儿子对苏子荷而言只是个摆设,华姐几时想要就几时送到,不容反驳。否则,大鳄的嘴又将撕咬。

    而每一次一靠近华姐,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千般负重,这是个杀人于无形的母亲。

      华姐家

    华姐的房子是苏子荷的,08年那会,坤城房价还没有高涨的时候,小岷刚刚凑了10来万的首付,买了套小两房。没有阳台,临近马路,吵。不过因为是两个人好不容易在坤城安的家,也有着满满的满足。

    苏子荷还记得那时,有时候从外地来找小岷的时候,透过门缝看到房里的木地板,忍不住会疑惑,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吗?

    苏子荷和小岷在坤城安家不久,华姐就匆匆赶来,要在坤城居住,苏子荷他们当时这套小两房还在出租,一个月几千块的租金也能帮补家用,所以并没有想过要把这房子给华姐住。

    华姐嘴上不说,心中乱不快活,一边大热天颠上颠下的找房子,一边嘴上碎碎叨叨。后来她好歹安顿了下来,又嫌小岷没有帮忙搬家,总之她想发脾气的事情海了去了。

    华姐在出租屋住了2月不到,一日雷暴雨,旁边一老头死在屋里,臭了几天。这下华姐大发作,皮里阳秋的骂自己女儿不孝,没有人管她,苏青城更是吝啬到分文不给,坤城的房租又是多么多么的贵。总之,华姐是一个完全无法安抚的人,她女儿是仇人,即使给了她钱,她也说自己根本没打算花,就打算哪天原银奉还。

    有这样的丈母娘,两个女婿的日子也不好过,娶的老婆不是这个得抑郁,就是那个得了双相障碍。

    华姐搬出出租屋之后,日日阴沉着脸在深圳的街头独行,并且扯着嗓子要苏青城过来给她下跪认罪,又找了个100块一天的小旅馆,在里面好像困兽一样的舨来舨去,只有檬檬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稍微收敛心神,一口一个乖乖一口一个宝贝,瑟缩做作的心疼里,有一种变态的表演癖。

    绕是这样,也忍不住当着檬檬的面,大撞旅馆的墙。这样的母亲你如何能够安抚她?40年的人生里,苏子荷就是和这样的母亲捆绑在一起,她已经心力交瘁,体无完肤。

    有一年过年的时候,看她打小长大的一位阿姨,一晃隔了30年来见她,几乎露出恐惧的神情,“苏子荷,你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这是苏子荷吗”?苏子荷只能畏缩一笑,她能解释什么呢?她能解释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妈有一个那样的爸吗?来自家族的真相,若不是身临其境,所有的人不过是路过不过是看客而已。

    华姐从出租屋里搬出来之后,苏子荷只能迅速和小岷商量,赔了租客的钱,将华姐安排进了自己的房子。绕是这样,华姐经常露出咄咄的神情,骂道“你们这间狗窝”。

                  檬檬和华姐

      阴沉着脸来开门的华姐,有着无尽的无法言说的怨怼、仇恨和委屈。檬檬也精力不佳,缩在沙发上,妈妈要走的时候,他只哀求妈妈不要走,因为他小小的人儿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

    苏子荷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把自己的孩子留给自己的母亲也好,好歹他们俩不会抱团去死。而苏子荷留在这里,她和她母亲之间,总有一个必须得被弄死。

    可是看着檬檬脸埋在沙发上,压力大到蜷缩着身子,眼泪含在眼眶中,不知所措的样子,苏子荷也无法离开,这40年的恩怨一日不了,便永远不会了,绵延不绝的全部都交给自己的子女继承了去,所有的心理的精神的身体的施受虐。

    华姐一边又开始几乎是哀绝的去安慰檬檬,所有微小的情绪都可以在她那里放到无限大。另一方面,板着铁青的脸,那是一张老年男人的拒斥的脸,苏子荷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从何时开始生成这样一张脸,只要看到这样一张脸,苏子荷的心脏就一阵紧缩,整个脖子就僵住了,她知道等待她的必将是一场暴风雨。

    华姐是不看苏子荷的,他只是嘴唇紧闭,嘴角下垂,一遍搂着檬檬叫乖乖,一边低语,“檬檬,外婆答应你,以后再不这样了”。苏子荷恐惧极了她妈妈这样的神情和语气,控制不住疯狂发作的是她,低声下气变态许愿的也是她,倒好像,她所有这一切做的都是不得已似的,她分分钟都是在为别人着想。

    苏子荷长叹一声,“妈,你看看你的那张脸,面色铁青,硬邦邦的,好像一张男人的脸。我是你女儿,我不是你的仇人,这些年,我之所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是因为我永远记得我8、9岁之前的妈妈不是这样的,所以我才一遍一遍的陪着你,我记忆中的妈妈不是这样的,所以我才一遍一遍的陪着你,我非常的疲惫,心力交瘁,我多想我的妈妈是以前那个妈妈”。

    华姐听了之后,神色略有一转,背对着苏子荷呆立了半天,终于转头看着她女儿,“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也不好,婚姻也不好,自己也不快活,妈妈答应以后不像从前一样了”。

    横梗了30多年的隔阂,也不过是一句话说破而已,苏子荷不能再有更多的表情和语气了,他们母女之间联系紧密又互相监视,稍微浓重一点的感情都难以承载,彼此刻薄冷漠了那么多年,实在不宜说出什么更高浓度的话,否则,这一三人相对的场景准保崩盘。苏子荷殷殷的希望,或者这一次之后总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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