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为了替我准备即将返回城市隔离在家的食物,母亲一早就将家中的磨粉机打开,将晒了几天的玉米碴磨成粉,让我带回家和妮子临时充饥。当磨粉机转动轰隆作响时,瞬间扬起的满屋粉尘,勾起我的一个又一个儿时的回忆。
在我们都还特别小的时候,父亲与母亲就已经开始经营附近村子唯一的一家磨米厂,母亲说因为父亲一直都很仁义,又是那个时候并不多的高中生,可以自己维修磨米厂的机器,修接各种电线,所以在那个还是农村生产队的时代,父亲接下了村里的这个“肥差”。所谓肥差并不是能够挣多少钱,因为当时所有的生产都是村里统一安排,只会给父亲经营磨米厂的工钱,并没有比别人多收入多少,但是经营磨米厂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因为在磨完米后,可以将机器上残留下来的面粉一点点收集起来,然后拿回家吃。
而全家人中,受益最大的就是在六个月大就因为母亲怀了弟弟而没有奶吃的我,父亲在的时候,几乎我每次回家都会笑着对我学起他用“黑面饼”喂我的那段历史:
“我老闺女小时候像小燕儿一样,我一拿着那个绿缸子(是一种八十年代用的杯子,有把手,铁制的,外面有一层烤漆,电视里经常可以看到),我老闺女就扇乎着胳膊等着我,每次都吃的可大口了。多亏了黑面饼,有营养,要不然能考上大学吗?”
这样的一段话,几乎是父亲每次在假期看到我都会说起的,如今父亲不在了,母亲也开始时不时地提起这段故事。
当我有记忆后,记得最多的就是母亲对我们说:“去叫你爸回来吃饭!”然后我们会跑到离家只有十多米远的磨米厂,在满屋子的粉尘中找父亲,通常看到父亲时,他肯定已经是一个全身面粉的“白人”,在几种机器同时开启的轰隆声中,我们要满喉咙地喊着“爸,吃饭了”,才能让父亲知道我们来叫他回家吃饭了。父亲在后来住院的体检中发现有尘肺,也一定是与那些年的这份工作有关的。
农村的人们多半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却多半都是技术能手,而且都是自学成材。记得家里最早的磨米厂是有三台大机器的,磨小麦的,磨玉米的,还有一台磨粉的,当时无论是零件更换,还是机器维修,都是父亲一个人操作的。而现在弟弟也完全继承了父亲的特长,将家中现在仍在用的磨粉机和磨玉米机的电闸做了更规范的归类,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与磨米厂有关的记忆,不只与磨米有关,还有当时在农村特别受欢迎的露天电影。因为磨米厂接电很方便,所以每次村里放电影,都是父亲帮着接了电,然后在磨米厂的空地上放映的。那时每次放露天电影,几乎就如同过年一般,让所有人都欢心鼓舞,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这几乎是唯一的娱乐项目了吧!每次电影放映,不但是全村人都会来看,就连附近村子里的人也都会赶来,所以几乎所有的地上、墙头、甚至屋顶,都挤满了人,绝对是村里的一次盛事,孩子们更是会在电影放映前到处乱跑着撒欢,为难得的一次娱乐而庆祝着……
“老闺女,回家你和孩子用热水冲一下就可以喝了,方便又有营养。”全身是面粉的母亲一边将磨好的玉米粉装好,一边对我说着。
“嗯,我知道了。”我回答。
曾经父亲用磨粉机将我喂大,如今母亲又用磨粉机为我准备着回家的物资,生命中总会有些东西一直在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也总会有许多回忆可以让我们感到温暖与幸福!
紫钰,热爱阅读,热爱写作,热爱与志同道合的人谈天说地,专注亲子教育、关系沟通、个人成长。微信:zch2575,公众号:单亲妈妈与娃的36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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