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南书寓就在四马路靠江的一条弄堂里,门面不大,看着也很不起眼。站在门口一眼望过去,一片漆黑,深不可测。
英哲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他在门口正犹豫着如何进去,突然黑暗中走出两个人,一个面皮黑黝黝,身材却很壮实,年纪不大,满脸野气,但两只眼睛却透着机灵,另一个人是个女人,年纪四十上下,装扮倒也素净,不似一般的青楼那样花枝妖娆。
女人看了看英哲,上前说道:“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吧?先进来看看吗?”英哲被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啊,我就是来看看。”
“哟,瞧您说的,谁不是来看看啊,木槐,带这位客人进去,交给王阿婆,让她安排。”那个女人说道。听到那个女人叫木槐,英哲特意多看了两眼。
“是,陈妈妈。”木槐应道,随即就带着英哲往里走。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突然豁然开朗,英哲的眼前逐渐明亮起来。
想不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穿过月门,就是一个小花园,小桥流水,假山顽石应有尽有,还有些四季的鲜花树木,把个小小的天地装点得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怪不得伙计调查回来说,这个惠南书寓,虽然门面简陋点,但是环境好,姑娘也气质出众。
英哲一时被这里面的景色吸引住,没注意到已经被木槐带到一个老婆子面前。那老婆子瞥了瞥英哲,说道:“先生头一次来吧?按规矩,得先交帐,咱们这只能听曲赏艺聊天,其余的都不可,明白吗?”
英哲一听,立刻从兜里摸出几块大洋,幸好之前做足功课,否则如何应付这样的场景。
在王婆子的安排下,一位姑娘掀帘而来,这姑娘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是却雅致细腻,走起路来冉冉聘婷,很有点古代仕女的味道。“先生,不知今日想听什么曲,杏儿愿为先生弹奏。”
“你叫杏儿?”英哲探案这么多年,头一次上这种地方,感到有些局促。杏儿低头轻声应道。“那……那可否聊天?”英哲本来就是打算探探里面的虚实,什么听曲之类的他一概没有兴趣。
杏儿一听,有些疑惑,她放下琴,问道:“先生交了同样的钱,如果不听曲,光聊天不是有些可惜?”“没关系,没关系……”英哲不知说什么好。
“姑娘在这年多久啦?芳龄几何?”憋了半天,英哲问道。
杏儿娇羞地说道:“我今年十五岁,记事起就在这了。”
“这么久了?”英哲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姑娘原来是在这长大的。
“是的,我们一班姐妹都是从小在这长大的,书寓供我们吃喝,教我们学艺,都是陈妈妈照应着。”杏儿答道。
英哲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书寓是从小就培养这些姑娘,她们打小就在这长大,接触的只是这小小天地,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了阿霞。
英哲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有些同情这姑娘了,于是他摆摆手说:“你唱个曲吧。”
杏儿也觉得英哲不是刁蛮的客人,也很高兴,旋即抱起琴边弹边唱起来。
唱毕,英哲虽然不懂,仍觉得余音绕梁,心想这姑娘真的可惜了,在这种地方一辈子都要毁了,可是她们出去了又能怎样。
“对了,木槐是这儿的管事吗?”英哲随口问道。
“是啊,木槐人小但是却很会办事,因此陈妈妈和大老板都很赏识他,年初就让他做了管事的。”杏儿说。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还夹杂着陈妈妈的声音。英哲一时好奇,探出头望去。
陈妈妈和一个男人从走廊边转了过去,英哲只看到一个背影。
“奇怪。”英哲脱口而出。
杏儿问道:“有何奇怪的?”英哲回过神来,说:“啊,没什么,没什么。”那个背影虽然穿青布长衫,但是让英哲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
“杏儿,你刚才说的大老板是谁啊?”英哲又问杏儿。
杏儿摇摇头,说:“大老板我可一次没见过,听说是陈妈妈的相好,但是从来也没怎么来过,都是姐妹们瞎传的。”
“哦,丁家二少爷常来吧?”英哲貌似不经意地一问。
“丁家?这倒没听过,常来的左不是陈少爷和李少爷,他们都很喜欢嫣红,嫣红是这的头牌,我们都不及她万分之一的。”杏儿有点羡慕地说道。
英哲听了若有所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