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延小玉爸爸回过话来。张弓把经过说了一遍。
放学了,一个男人急匆匆逆着人流奔向正推车外出的张弓,仰着手臂,边跑边喊:“张老师,张老师!延小玉呢!”
“走了!”
“走了!那你能确定那些人是那些人吗?”
“……”张弓一时竟不好回答。
“你要是让别人把孩子骗跑了,你要保证……你要是让那女人把我孩子骗跑了,你要帮我把孩子要回来。”
男人在热烘烘的人流里放声大哭。
两个男人坐进附近一家餐馆里。
几杯酒下肚,男人脖子和脸就红透了。“张老师,我再敬你一杯!”男人起身为张弓满上,“张老师,我要谢谢你,小玉跟着你是我爷俩的福气。他比去年好多了,做作业不用老催,成绩上升,活得也去年高兴。”
“是孩子长大了。大多数孩子会变好的。树大自直嘛!”张弓说。
“跟你对他的关心分不开,回家他老说你怎样怎样。说的时候满眼满心的高兴和亲切。我和孩子苦啊,他妈生下他不久我们就离婚了。他妈得了肌肉萎症,非要跟我离婚,怕拖累孩子。要我早给孩子找个妈妈。省得大了孩子知道伤心。不知情的骂我没良心……可这妈妈也不好找……我也做得不对,现在找了个,带个小女孩,我还没敢跟人家说我这个档子事呢,这一两年陪玉玉的时间也少了,有时候周六周日晚上孩子归家也见不到我……我……”
正说着,延小玉爸爸电话响了。
男人抹把泪水。
“延小玉的,说下午四点会把他送回来。”
后来,延小玉说,即使那天被骗他也选择去。
课堂上,张弓看到延小玉胳膊上的黑纱,不知道是该为他喜还是该为他难过。
好在,延小玉在一天天长大。
每周班会开始前,张弓都要在多媒体上播放延小玉为大家制造的视频《怒放的生命》。
虽然初春已过,他们的生命却正在春天里。
学期结束,一年的师生共处结束了。下一学年,延小玉将有新的班主任。离校那天,校园里是最乱最热闹的。有的学生会把书扔在走廊里。更不用说可乐瓶,旧枕头,甚至有的学生会把学校的锁打坏。也有学生会恋恋不舍。
延小玉远远地进入了张弓的视线。那四个同学中有两个在他身后,一个火炬头,一个毛刺。火炬头抽着烟,开着怀,早已经脱掉了校服,一生黑色。他们从宿舍楼出来,转过教学楼,在拐角的地方他们似乎起了争执。似乎在争夺什么,或者说,硬要对方带上什么。一堆书噗啦啦地落在地上。三个人低头看了一回子,火炬头和毛刺向西扬长而去,西边是低年级走的侧门。延小玉愣了一会子,远远向张弓这边望望,笑了笑,向学校大门走去。他背上,是鼓胀胀而沉甸甸的大书包。其余两个,在他身后,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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