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梦楼缘缘堂
《苏东坡新传》里面记录了苏轼在晚年第二次到杭州做官时,好几天“不观一书”,只是在他要用典故的时候,才会让人去翻阅下书籍,力求不出错。
这本书的作者李一冰在此处做了解释,他说:人之为学,本有两个不同的阶段:在第一个阶段里,须广泛吸收前人积累的知识和思想,应自勤读中求取;到得成熟阶段,必须把自己从别人的知见中解放出来,用自己的头脑,作独立的思考,然后才能建立自有的创意,发挥自有的感情。这第二个“不观一书”的阶段,正是运用想象力的创造时代。
“我即我所读”如果从字面上理解,那就是苏轼求学的第一阶段。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从“本我”阶段跨越到了“自我”阶段。我们很多人都在“自我”阶段止步不前,因为找不到前行的方向。就像我看到有一位老师提到《聊斋》里“书痴”的故事,就开始思考“读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的,从古至今,虽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但也不得不承认“百无一用是书生”。有“书痴”的存在,我们就开始怀疑读书的价值了吗?这可太冤枉无辜的图书了。这和书没有关系,关键在于人。
这里我又想到六祖慧能法师的故事。据说慧能法师不识字,他靠听别人诵经参透了禅宗大义,有著名的《菩提谒》传世。《菩提谒》中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用慧能法师的说法,“我本无我,读即不读”。看似矛盾的说法,其实普鲁斯特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们应能由衷体会,读者的智慧始于作者写作之终了。换言之,阅读的目的在于超越作者的想法,产生自主的升华的思想,最终完全脱离文本。
普鲁斯特的“读者的智慧始于作者写作之终”、苏轼的“不观一书”和慧能法师的“菩提只向心觅”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为学的第二个阶段。如果我们阅读能够到达第二阶段,“自我”将会走向“超我”。不要轻易去质疑阅读的价值,多找找自身的原因。如果阅读没能让我们走向“超我”,只能说明我们学得还不够,思考得还不够。
从“我即我所读”到“菩提只向心觅”,不是完全割裂开来的。初级阅读者会受到作者思想的影响,专家级阅读者则会和作者对话,直至完善作者的思想。比如孟子作为儒家学派的传承人,他继承了“仁”的思想精髓,又提出了“仁政”的理念,把“仁”的运用到治国理政上,使得“仁”的思想发挥更大的用途。
“我即我所读”不是一个静态过程,而是一个流动的动态过程。最终我们要超越作者的想法,脱离文本,向自己内心寻求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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