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美丽的。尤其是夏季里的乡村田野,庄稼葳蕤,草木葱茏,野花盛开,蜂飞蝶舞。放眼望去,俨然一副唯美的田园水墨画绵延于七月的天地之间。
这个时候,也正是鸟儿和虫儿们一展歌喉的好时节。它们星星点点,散落在这美丽的画卷之中,各显其能,竞相歌唱。使得原本美丽的夏天更加五彩缤纷,更加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说起自然界的鸟啼虫鸣,鸟啼,暂且不论,单说虫鸣,我尤喜蝈蝈的叫声。它不像知了声嘶力竭的刺耳尖叫,也不像青蛙粗脖大嗓的聒噪乱吵,它的叫声,清脆嘹亮,富有节奏,而且自带铜音——“吱吱咋咋、吱吱咋咋”,犹如打击乐一般。也难怪清代皇帝乾隆写诗称赞:“啾啾榛蝈报烟鸣,亘野黄云入望平。雅似长安铜雀噪,一般农候报西成。”
记得小时候,每逢盛夏,经常会约上几个小伙伴去田野里捉蝈蝈。凡是有绿色的地方,几乎都会发现蝈蝈的身影。但蝈蝈还是最喜欢在绿油油的黄豆地里活动。它们或攀附在豆枝上,或隐藏于豆叶下。如果是响晴的天儿,它们便会站立在豆秧的枝头,呼扇着薄如蝉翼的响翅,吱吱咋咋地叫个不停。蝈蝈从来不惧怕太阳的毒辣,阳光越是炽烈,它们越是兴奋,叫的也就越是响亮。所以,捉蝈蝈一般都选择在晌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
烈日当空,伫立田埂,探头引颈,审视谛听。发现了!终于发现了!就在不远处,一只翠绿的大肚蝈蝈正晃动着长长的,像戏曲演员头上插着的两根野鸡翎似的触角,支棱着透明的翅膀,蜷曲着两条带刺的、强有力的大长腿,趴伏在一片肥大的豆叶上,一边悠闲地沐浴着夏日的阳光,一边尽情地放声歌唱着。瞧,它还时不时的抬起纤细的小前腿儿,像猫儿洗脸一样,在自己看似方正的脑袋上抹几下。真够惬意的。哼哼!别臭美,哈哈!我来了。敛声屏气,弯腰弓背,高抬腿,轻落步,目不转睛,慢慢靠近。此时,一定要万分小心,绝对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响声,即使有屁,都得憋着。蝈蝈的警惕性非常高,听觉也相当的灵敏,倘若发现周围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它会立马停止鸣叫,这时,你必须立刻停下来,绝不允许再前进半步,要原地不动的耐心等待它放松警惕后再次鸣叫起来时,方可继续行动。如果你一意孤行,它便会迅速驱动两条极富弹性的大长腿,“呯、呯、呯”几下地连续跳跃,便在你眼花缭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靠近,靠近,再靠近,已经离蝈蝈近在咫尺了,猎物马上就要到手,按捺住自己驿动的小心脏,缓缓地伸展双臂,手指并扰呈弓状。此时,出手一定要迅速、果断;一定要稳、准、狠;要像饿虎扑食一般,对准目标,双手猛地一扣,将其牢牢扣拢在掌心之中。此时,对于捉蝈蝈来说,只是成功了一大半,最关键的还要看你如何不让其逃脱,并毫发无损的将其装入笼中。
手掌要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打开。捉取蝈蝈时要摁住它的头颈,绝对不可胡乱拿摄,假若一不留神伤了它背部的响翅,变成了哑巴,或弄断一条大腿,成为了残废,那,这一大晌午太阳的炙烤和爆晒岂不就白捱了?用手指轻轻的捏住它的头颈,将其放入事先准备好的,用秫秸眉子(高粱杆席蔑)编成的荸荠形的笼子里。如果没有准备好笼子,那只好让它暂时受一点委屈了,摘一片豆叶,揪两根狗尾草,小心翼翼地把它包裹捆扎起来。好了,大功告成,完美!此时此刻,心中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小伙伴们来到树荫下,一个个被晒得如同关公一般的小脸蛋儿上,不住地往下淌着汗水;小背心也被弄得黑一道儿,绿一道儿的,紧紧地贴在了身上,谁还顾得了这些。此刻,最重要的事,是要亮出自己刚刚捕获的蝈蝈,比试一番,看谁捉到的蝈蝈又嫩、又大、又漂亮。一天到晚拉拉着两道鼻涕的胖墩儿,也亮出了他的蝈蝈。大伙一见,都笑了。只见他这只蝈蝈——个儿大,肚大,尾巴长,憨头憨脑,越看越和胖墩儿一个样。大伙都说:“胖墩儿,赶紧再逮两只去,拿回家让你哥给你烤着吃吧!”胖墩儿不解,一使劲儿,两道鼻涕缩了回去:“为啥?”“哈哈!你瞅你这蝈蝈,肚子比你的都大,你逮的是母蝈蝈,是个菜货,它不会叫唤,难怪你这么胖,原来是吃蝈蝈吃的呀!哈哈...哈哈......”欢乐的笑声在美丽的田野里飘荡着。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晃儿,将近四十年过去了。很是怀念当初和小伙伴们在田野里捉蝈蝈的那段美好时光,它给我们儿时带来了的那份快乐,是难以忘怀的,是无与伦比的!
(乡人 2020.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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