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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冰城

难忘冰城

作者: 康桥_9293 | 来源:发表于2019-07-16 11:28 被阅读0次

    难忘冰城

    ——我的大学生活

    文/康桥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题记

    十八岁的我第一次双脚踏在黑土地上,是在1984年9月3日清晨7点多钟,乘坐的是北京至哈尔滨的18次列车。因为是从北京中转签证,没有签到座位,仗着年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路站到了哈尔滨。

    一出车站,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顿觉眼前一亮,金黄色的大楼,异域风格的建筑,宽大整洁的广场,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心想,这哈尔滨可比咱家的那县城大多了,到底是省城啊,就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摸不着头脑了。

    后来才知道,我这一脚踏上的哈尔滨,又名冰城,可不是一般的城市,是在东北亚乃至整个亚洲都属得上的大城市,有“东方莫斯科”、“东方小巴黎”之别称。她那别具一格的城市风貌,她那异域风情的生活韵味,跟全国其他城市相比,可以算是首屈一指。国内独一无二的有轨电车从火车站广场穿梭而过,着实让我这山里娃惊讶了好长时间,心想这“火车”怎么还可以在城市里跑呢?

    火车站的造型、站前广场的大钟、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在东张西望间,一个东北大哥忽地站在了我的面前,用听都没听过的东北话问我:用不用在钢笔上刻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别在我上衣兜里的钢笔就已经跑到大汉的手里了。他不由分说迅速在笔上刻下了“哈尔滨留念”几个字,接着伸手索要2元钱刻字费。我的天哪,这火车上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省下来的钱,怎么愿意拱手给别人呢?但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我哪里敢论理,赶紧交钱走人。刹那间,美好的心情被“一瓢凉水”浇了个透凉。

    因为不知道哈尔滨有多远,坐火车需要几天时间,所以,到达时比9月5号的报到时间提前了两天。站前广场没有接站的标语,也没有人员指引,只好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的说明,坐9路公交车找到了学校。当看到南岗区保健路上有进进出出的白大褂时,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抬头看见“哈尔滨医科大学”的牌子,大门虽没什么特别的,但觉得这几个字写得舒展大方,古朴飘逸,韵味十足。也是后来才知道,校名是大名鼎鼎的郭沫若先生所题,从此,我就记住了郭老书法的风格。

    找到宿舍后,才发现已经有一位来自内蒙古集宁市的邢同学先我报到了,一问,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后来,这位同学在宿舍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邢老二,但我一直觉得应该叫他“邢老大”,二十九期第一个报到的。紧接着在学校招待所碰见了来自上海崇明岛的朱理东,初来乍到,甩着长发,穿着绿色喇叭裤,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懂,一幅上海滩“小阿飞”的模样,不由的我就有一种距离感。没想到,荆志芬老师却把我俩安排到一个宿舍,而且还是上下铺,后来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大学生活紧张而忙碌,和中学是完全不一样的。首先要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方言,自己也要学说普通话。报名后,我被分配在6号楼212宿舍,同宿舍住了9个人。有来自黑龙江本省的,还有上海市、辽宁省、内蒙古、浙江省和甘肃省等六个省区的同学。依东北的习俗,兄弟九个按年龄排了座次。老大冯智田,来自沈阳市,现在辽宁省卫生健康服务中心从事卫生监督工作;老二王景民,来自内蒙古赤峰市,现在北京市第六人民医院从事麻醉工作;老三袁闻国,来自黑龙江省七台河市,当年留校后现又出国到加拿大发展;老四方勇,来自哈尔滨市,毕业后据说分配到黑龙江省体育运动管理中心,但至今杳无音信;老五马富祥,来自浙江省绍兴市嵊县(现嵊州市),在大学二年级时因精神原因而休学,后来转到三十期,不到半年又复发,不得已送回老家,现在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老六田疆,来自黑龙江省鸡西市密山县,现在辽宁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从事慢病防治工作;老七朱理东,来自上海市崇明县,现在崇明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从事管理工作;老八是我自个,来自甘肃省平凉市,现在甘肃省中医药研究院从事党务工作;老九郭伟,来自哈尔滨市,现在黑龙江省临床检验中心从事管理工作。因为临床实习及专业课的需要,我们的宿舍不像工科院校那样一成不变,而是在五年间换了三次宿舍,分了三次班,但印象最深的还是212寑室。

    同学之情似海深,美好记忆留心中。在这里,我不能一一回忆每个同学,但几位个性特别的同学记忆犹新。

    吴双全,当年我见过的个子最高的人,来自黑龙江省盛产“五常大米”的地方,一入校就是年级学生会主席,现在同学聚会的事他还在以主席的身份忙乎;

    张    琳,来自六朝古都南京,廋高细长型的南方人身材,在高中时就入了党,入校后成为老一班的首任班长,毕业时才子抱着美人归,牵手来自牡丹江的美女同学韩月娥一起回到了南京;

    冯智田,上阵父子兵,其父亲是1965年十二期校友,我们称之为“老战友”。因为下决心要子承父业,所以,连考三年和我作了同学。父子互为校友在历史上并不多见,我想在哈医大也属凤毛麟角吧。

    章    瑀,因黑龙江省中学生速滑比赛一举成名而特招入校,为母校争得了很多荣誉,属于全能型人才,吹、拉、弹、唱样样都行。因感念母亲一人抚养他的不易,毕业时毅然决然地带着来自伊春的口腔系的美女同学徐颖回到了牡丹江;

    庄英杰,八十年代初风靡留长发、穿喇叭裤时全年级头发最长的人,只会抱着吉它、摔着长发唱《梅兰梅兰我爱你》这一首歌;

    徐根林,同样也是音乐人,无师自通会弹吉它,但从来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自己的才华,而是躲在角落里孤芳自赏。没想到,毕业后却弃医从商,学着越王勾践的样子,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终成商海精英。

    金启明,全年级入学成绩第一名,被录入口腔系,现在现在美国是一名优秀的执业牙医;

    安凤岐,堪称现代版的余则成,潜伏技术一流。大学五年没见他谈过一天对象,总是独来独往的,给同学的印象就是动手能力强,经常帮女同学修这补那的,所以,才被选为生活部长。没想到,毕业时连天津老家都不回,却与同桌的美女同学高春芳比翼双飞到大漠鹿城——包头安家立业。据了解,两口子到目前为止还恩爱如初。

    娄  阁,戴着副高度近视眼镜,说话速度快、声音大,运动场上万米跑得主,把李海波、鲁祥石、李雪和我远远地甩在后面;

    李金山和张艳东,文艺晚会上出尽风头的明星,自编自演相互埋汰的相声依然回荡在耳边;

    杨钧和仲四清,被同学戏称为“高低柜组合”,上学时默默无闻,现在可都在家乡公共卫生领域干出了一番天地;

    张吉芳,家在哈市,1987年夏天哈尔滨发大水的那一年暑假,邀请我们几个外地没回家的同学到她家玩,父母亲下厨招待我们的那顿家常饭菜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饭菜,至今都常和杨枢敏同学说起;

    田疆,同样是那年暑假,邀请我到密山他的老家玩,让我大开了眼界,领略了黑土地上国营大农场的风采。现在,只要从电视上看到农场的画面,我都会想起密山;

    夏自成,来自郁达夫故乡。当年是怀揣着郁达夫代表作《沉沦》从江南水乡来到北国冰城的,一言一行里总流露着文艺小青年的自信与傲气,毕业时赚了个盆满钵满,携老乡兼同学的“学霸”杨锡珍回到富阳,也学着郁达夫将自己的爱情故事在富春江边延伸;

    刘爱民,郑板桥的同乡,施耐庵在其家乡大丰县完成鸿篇巨著《水浒传》。上学时不知道武术是何物的她,近不惑之年却好上了太极拳,居然还担任区武协秘书长,把全民健身运动搞得风声水起的。更没想到的是,我俩会成为杨氏太极拳同门师兄妹……

    紧张的学习之余,同学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类学协会和业余社团百花齐放、百鸟争春。因为从小学过一点拳脚,在食堂门口看到校武术协会在招兵买马时,第一个就报名参加了。从此,食堂大厅、电影院背面、运动场边就成了我们几个武术发烧友的练兵场。一年后,我有幸从27期李晓明兄长手中接过武协主席一职,虽没有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协会这个大家庭中度过了一段终生难忘的日子。我们筹备了协会换届大会,李雪、安正弘、刘忠臣、苑学礼、徐根林等都是筹备组成员,时任校长隋永起被聘为名誉会长,在换届大会上组织的在哈高校大学生武术邀请赛已载入史册。一时间,嘉宾云集电影院、欢声阵阵满校园。武林同道喜相逢,切磋技艺美名传。

    自古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吃饭是第一位的。其次才会有“书画琴棋诗酒花”的闲情逸致。到了东北,就得忘却家乡的味道而面对高粱米、酸菜炖粉条、锅包肉、地三鲜、烧豆腐等东北饮食。虽然饮食习惯有所不同,但对于我来说,不是饭菜口味的不习惯,而是饭菜比中学时贵多了。囊中羞涩的我,只能捂紧口袋过艰苦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吃了上顿要考虑下顿的日子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记忆最深的是入学教育,全期五百多名同学集中8号大阶梯教室里,聆听王孝铭副校长的报告,这才了解到我们的母校当年是很有名的,尽然有6位学部委员(院士)、5位博士生导师,在医学院校排第四,而现在只有原校长杨宝峰一位院士。校园面积当年排在华西医大之后为全国医学院校第二。由于高校改革的缘故,母校自我们入校后从部属院校调整为省属院校。

    班里的第一次迎春晚会是在宿舍举行的。由于房子太小,把铁架子床都拆了,每个人都表演了节目,或作了自我介绍,最难懂的话是我们宿舍的老五。据他讲,鲁迅先生说的话和他的一模一样。虽然第一次聚会没有记清楚每个人,但《冬天里的一把火》以及同学之间那份热情、朴实和包容,温暖了我,照亮了我,使原本自卑、胆怯和紧张的我很快适应了集体生活,和大家融为一体。

    冰城不愧为是冰城。冬天,万木凋零、寒风刺骨、呵气成霜,大地银装素裹、耀眼夺目、趣味无限,我们打雪仗、堆雪人、学滑冰……虽然南方同学忍受不了哈尔滨的寒冷,但我却是万分的喜欢。每逢大雪过后,一层薄薄的白雪,就像巨大的、轻柔的羊毛毯子覆盖住整个大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仿佛置身于一个传说中的童话世界。入学不足月,我们连哈尔滨的东南西北都没搞清楚,更没来得及去领略一下太阳岛的风光,大雪就急吼吼地来到了我们的怀抱,这让没见过雪的南方同学惊喜万分,直呼过瘾。忽然间就想到了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的诗:“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多么神奇的八月飞雪呀!

    冰城,最为不易的是学会了滑冰,既好玩又难学,不知摔了多少次跤,好在穿的是加厚的棉衣棉裤,摔在冰上也不疼。最难受的是脚脖子酸困,定力下降,站立不稳,这时候就容易摔跤。记得有一次上体育课,我在跑道上逆行,结果和正在训练的女速滑运动员邵晶同学撞了个满怀。如果不是邵同学一把把我揽在怀里,肯定会撞个仰面朝天的。所以,邵晶是能够记住名字的医疗系为数不多的女同学之一。

    冰城,忘不了的是“哈尔滨冰雪节”。取之于冰,用之于冰,哈尔滨人将冰雪演绎成一种具有浪漫情怀、精美绝伦、巧夺天工、晶莹剔透的艺术奇葩。哈尔滨冰灯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人,上学期间正赶上首届冰雪节开幕,近水楼台先得月,置身于梦幻冰景中,你会被那一雕一琢的艺术品所感染。聪明睿智的冰雕大师们,能倾冰雪以新意,赋冰雪以生命。在冰城最寒冷的季节,我们会自豪地邀请外地同学来哈尔滨欣赏冰灯艺术,体验北地风光。

    完冰城的冬天,不能不说一说冰城的夏天。冰城的夏天时间虽短,但气候宜人、绚丽多姿,是消夏避暑的好地方。美丽的松花江宛如一条彩带,给城市增添了无限风光;斯大林公园延绵十几里,园内游人如织,岸边柳暗花明,当年就是哈尔滨的一张名片;江水环抱的疗养胜地太阳岛,一年一度的“哈尔滨之夏”音乐会,引得中外歌唱家、音乐家前来献艺,使哈尔滨赢得了“北方音乐城”的美誉。

    我难忘冰城,难忘展翅翱翔的天鹅;我热爱冰城,热爱镶嵌在天鹅颈上的明珠。哈尔滨,这个由女真语“阿勒锦”转化而来的名字,包含着名誉、荣誉的意思,黑土地赋予了你深遂的眼睛;松花江泽润着你灵秀的心田。

    当初听着郑绪岚的《太阳岛上》和王刚的《夜幕下的哈尔滨》而初识的哈尔滨,现在俨然成了我的第二故乡。我要说,我的母校在这里,我的青春和念想在这里,我怎么会忘得了你啊——冰城,哈尔滨!

    《七律·三十年回眸》

    冰城五年一挥间,快乐时光满校园。

    松花江边留足迹,象牙塔里耕书田。

    语笑喧阗太阳岛,踏春野游二龙山。

    卅载回眸感慨多,期冀风骚领百年。

    (为哈医大二十九期同学三十年聚会而作!)

    作者简介:张强(康桥),男。依崆峒山,傍泾河水。生桫椤塬,学哈尔滨。年逾五十,历经风霜。出身医科,偏爱诗文。弄情笔墨,习修武学。“兰马”拥趸,万步有约。运动达人,健康桥梁。曾在《散文选刊》《家乡》《飞天》《甘肃日报》《平凉日报》《甘肃农民报》等媒体发表散文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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