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6 第一次的终结

进入探索贫民窟后，不出所料进展缓慢――虽然是这么设想的，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昴意外的发挥了他的作用。

“为什么周围的人对我的态度都这么不自然的温柔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现在进入受欢迎期了！？从幼稚园时期以来！”

小时候周围的人都说昴容貌可爱，长长的头发和女孩子一样。――时光流转，十多年过后却长成现在这般让人笑不出来的样子。

“这虽然只是我的推测，大概……”

“听着！受欢迎期是科学的……不，是魔法般的东西！魔法这种东西要是能找到根据的话我倒是想听听”

“虽然大概和你期待的答案不一样。原因大概出在你身上。脏兮兮外加身上还留有血迹，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些劳苦大众，对这样的你没法子视而不见吧”

“疑问冰释了！混蛋！”

原来如此，难怪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带着善意。
其中还有说着“吃下这个坚强地活下去吧”递过来像是干果一样的东西的老婆婆。战战兢兢地试着将其含入口中，在坚硬的口感中带有一丝甘甜。然后还有一股强烈的异臭。从鼻子内侧传来一阵能将自己打败的苦闷感。

“哦哦哦哦哦！还以为是同情结果是下毒啊！下毒啊！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在发热！不好！也许会死掉！也可能会因为脱光光而在社会意义上的死掉！”

“还想着人家送了你什么，这个是波克的果实啊。吃了这个能够刺激身体内的玛娜，加速伤口的愈合。效果因人而异，大部分人吃了会昏倒就是了……”

看着发热冒汗，呼吸急促的昴，萨特拉用手抵着自己的嘴唇发出“唔唔”的声音。

“就我看到的感觉，昴好像玛娜的循环性相当高。过度摄取会死掉也说不定”

“希望你在我吃之前就告诉我啊！现在怎么办！？”

“是啊……帕克”

回应召唤，帕克从少女的银发之中钻了出来。它的动作相当迟钝，和刚才活泼的样子判若两人。说地更清楚，就是快要睡着的样子。
几乎没有听这边说话吧，帕克一边用手擦了擦自己大大的眼睛，一边发问：

“怎么了？我已经快到极限了……”

“睡之前让你填一下肚子。看，眼前有夜宵哦”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带刺，昴注意到帕克黑黑的眼睛盯着自己。而且，他那双惺忪的睡眼就像看到喜欢的东西一样闪闪发光――

“可以吃吗？”

“请、请别弄疼我”

不会是从头开始啃吧，昴一边这么想一边回应。
“是是”，帕克做出这样暧昧的回答，在萨特拉的肩膀上舒展了它那小小的身体。

“那么。我开动了――”

随后，昴感觉到自己体内暴走着的，正体不明的东西被全部拔除了。
是从哪里除去的，用嘴难以描述。非要说的话，有一种身体里的东西被从毛孔中吸取的违和感。

“我吃饱了”

帕克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对这个模样的帕克，昴不由得回了一句“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忽然，昴感到这次全身泛起一阵恶寒。
燥热，接着是恶寒。而且这不只是肌肤那种程度，而是从身体内部透出的寒冷。
看着抱肩蹲下的昴，萨特拉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帕克。

“帕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很久没做所以不小心搞错了。而且，昴的Gate感觉有点异样。完全没有透支的感觉，所以一下子吸过头了”

啊哈，帕克这样害羞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但是对于作为被吸的一方，昴完全笑不出来。
又冒出玛娜啊Gate啊这类没听过的单词。

“大概是MP之类的东西吧……因为中了魔力吸收所以这么辛苦啊”（原文是アスピル，FF11中的一种吸收MP的魔法）

在这里也发挥了自己游戏脑的高理解力。
问题是在这个世界里MP对每个人都相当重要。设定里MP恢复物品的价格贵的离谱，所以这是相当有问题的行动吧。

“对不起，等一下会好好地听你抱怨的”

“我会反省的。但是我不后悔。味道相当不错”

从帕克那像是哪本漫画主人公的态度，到萨特拉只是轻轻地责备了帕克几声这几点看来，好像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那么，老在这里计较的话就太逊了。

“不用在意，要是那样热死了的话就万事休矣了。比起那个，赶紧顺着我找到的犯人的踪迹追过去吧。我找到的踪迹”

“我知道你很高兴自己起作用了，可是故意强调两次显得很逊啊”

明明是打算转换一下话题，结果却被当成了有点功绩就骄傲自满的小鬼了。
一瞬间对你另眼相看真是亏了，带着这样的表情的萨特拉，以及对此只能苦笑以对的昴。两人重新向贫民窟的深处前进，就在此时。

“对不起，我已经到极限了”

这样说着，少女肩膀上的帕克朝着她虚弱得打了个招呼。
帕克灰色的毛发稍稍带着光芒，如今也像是要消失一般虚幻地淡淡地颤动着。

“总觉得像是会死掉消失那样啊”

“因为这次相当勉强啊。本来就是依靠玛娜实体化的，消失的时候自然也是烟消雾散了。――不好意思，把宝珠拿出来吧”

“我知道了。让你这么勉强对不起了，帕克。好好地休息吧”

萨特拉从怀中取出的是一块掌心大小的绿色的结晶。宝石，这么叫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以昴的知识来看，和这个最接近的应该是水晶。
帕克从少女的肩膀朝着手腕方向移动过去，好不容易靠到了水晶边上。它用小小的身体将结晶抱住的同时朝着萨特拉回过头。

“虽然不想再啰嗦了，不要太乱来哦。万一发生了什么的话，就使用オド让我显现吧”（不知道オド是什么东西，查了一下日本wiki有一个叫オドの力的东西，好像是什么超自然力量）

“我知道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自己能够做到什么”

“谁知道呢。我的小姑娘在这一点上相当的笨拙啊。拜托了唷，昴”

做出一个饱含着慈爱的微笑，帕克将视线由不满的萨特拉转向了昴那边。
像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交流呐，这样想着看着两人的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All right，交给我吧。好好地期待我这胆小鬼的雷达吧，危险、不安全、danger！只要稍微察觉到那么一点马上就会调头的”

“总觉得你的话有一半听不懂，拜托了。
――那么，晚安。要注意啊”

最后又看了一眼萨特拉。这次帕克的身影真真正正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如帕克所言，它的身体变成了一堆光的碎片之后云消雾散了。这个现象在原来的世界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昴自然而然的看得全身颤抖起来。
在帕克完全消失之后，萨特拉小心的抚摸了一下掌中的水晶，将其收入了自己的怀中。
根据之前的对话来判断，现在帕克本源的精神体就寄宿在其中吧。

“虽然变成了两人独处……可别想些奇怪的东西哦。我会用魔法的”

明明不知道昴内心在想些什么，仅仅是认为他正在偷看自己胸部的萨特拉，发出了这样的警告。没想到少女会有这样态度的昴举起手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和女孩子两个人独处这是小学以来的第一次。不管怎样都不会做什么的。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我的为人吗？”

“虽然是相当无所谓的话却意外地有说服力啊。……好吧，继续前进。没有了帕克的警戒，这之后要更加的慎重”

大概是接受了挺起胸膛的昴所说的话，萨特拉扣好长袍的扣子之后继续往前走去。维持着原本站立的位置，萨特拉回过头来――

“我作为前卫，昴就负责后面的警戒。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赶紧叫我。想要靠自己解决是禁止的哦。不是怕你受伤……而是你实在太弱了”

“这是前置条件，可别怨我哦”

像是要把人推开一般的态度。如果是想维持冷淡的形象的话，“太弱了”之前的那部分是不必要的。正是这一部分透露出了她藏起来的本意。果然这个人根子里就很天真啊，都快要融化了的那种。

被欲言又止的萨特拉催促着，变成两人的搜索开始了。
话虽如此，但要做的其实并没有多少改变。向贫民窟的居民描述要寻找的人的特征，问问对方有没有印象，就只是这样而已。
担当询问任务的是昴，经过好几次的尝试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角色。

“也许是菲尔特那个家伙。是个行动敏捷的金发小姑娘吧？”

得到这条有力的情报，是在开始打听之后遇到的第十四个男人那里。非常亲昵地对昴“哟，兄弟，最近混得怎么样？”这样搭话的男人。
带着将满身污渍的昴当做兄弟般同情的表情――

“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东西到手的现在应该在盗品库那边。交给那个恶名昭彰的仓库，之后仓库主人再将收集到的东西带到其他地方的市场上处理掉”

“真是奇怪的系统啊……要是那个仓库主人把东西打包落跑了这怎么办？”

“就因为有这样的信用所以才能当仓库主人的哟。嘛，就算是说东西是从你这偷的，也不可能简单说声‘是这样的吗’然后就把东西还给你吧。得好好交涉然后用钱买回来吧”

被偷的那边是笨蛋，虽然抱有善意但是这一点仍是理所当然的，男人遵循着贫民窟的规则笑了起来。
储存赃物的地方也从他那里打听出来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和被盗的东西见面了吧。
但是，这里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的两个人都身无分文。

“说是得买回来，你怎么看？现在这边处于弱势，很可能会被狮子大开口”

“明明只是想要回被偷走的东西而已，为什么非得花钱啊……”

问题变成了资金这方面，萨特拉的脸色突然变得困扰起来。
少女不自觉的喃喃自语虽是正论，但这次的对手并不会遵循这一点也是事实。想要稳健的，而且是切实的解决问题的话，这里应该听从男人的建议吧。
话虽如此――

“那个被盗的徽章是看起来很值钱的那种吗？就是那种想要狮子大开口也说不出市价的那种”

“……在正中间的地方嵌有一块小小的宝石。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但是绝对便宜不了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宝石啊……那就麻烦了”

对没有知识的人，也能一下子就知道是高价品的便利的东西就是宝石。
在没有造假技术的这个世界，基本上看起来像是宝石的物体都是真货。这么一来，可想而知要支付的金额会变得相当的高。
在知道能让人安心的要素一个都没有的同时，昴对萨特拉的发言也产生了一丝的违和感。应该是自己所有物的徽章，她却说不知道徽章的价值。
是别人送的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但是，这多少让昴有点挂心。

“总之，先往盗品库那边走吧。根据我们这边的交涉，也许能够用个好点的价格转让给我们也说不定……”

最坏的情况，昴还有非常不想用的一手。
大概是因为自己话尾含糊不清吧，萨特拉皱着眉头看着这边。昴挥挥手说了声“没什么啦”打发了她。

不考虑资金问题接着走了大概十分钟。
――盗品库，终于到达了被这么称呼的建筑物跟前，两人对视了一下。

“总觉得比想象中要大啊”

“不是叫做小屋而是仓库，其中的意思算是理解了。……要是这里面的东西，如它的名字所称都是赃物的话那真的是没救了”

当然啦，赃物应该会定期处理而不至于满地都是。
内心如此想着的昴的眼前，盗品库便一如其卑琐的名字一般，迎接着两人的来访。
这个建筑之大，就昴的知识而言，其面积大概顶得上一家便利店。补充一句，不只是便利店本身，还要加上停车场。
虽说是平房，但其宽阔的程度足以容纳二十台以上的车辆。周围看不到这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民家（矮小坑脏的废墟，板房般的建筑），背靠着高耸的防壁，如文字描述的位于贫民窟的最里面。

“那个高耸的墙壁是……”

“大概是王都的城墙吧。好像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到了尽头”

听着萨特拉的发言，昴呆呆地在脑海中描绘起自己身处的王都的地图。
大概是四边由眼前的这种高耸的城墙包围起来的四方形的地形吧。在其内侧，中心位于北侧的某个地方建有城池，而离开那里有一段距离的就是这个贫民窟。
从搜索开始，感觉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王都的宽阔可想而知。当然，在没有明确划分区域的日本本就没有能用来和其相比的东西。

“那么，我想在里面应该有传闻之中收集赃物的仓库主人在……以这边的立场来说觉得怎么样？”

“直接进去。要是被偷的东西真的在里面的话，从中找去来让那边还回来”

对这番正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提出反对了，可萨特拉完全听不进去。
这个人从根本上来说就很正直吧。
承认歪曲的东西，说服自己将其作为手段这一点不是轻易就做的到的吧。
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才会在毫无好处的情况下帮助昴吧。

“啊啊，知道了。那么，这里就交给我吧”

也有萨特拉闹别扭的可能性，无可奈何之下昴只好自告奋勇。
最后的手段――要是太早使出来就成不了王牌，可是要是错过了用的时机而使事情复杂化的话那也是一个问题。在这样的决断下，昴抛却迷茫。

另一方面，对这个提议萨特拉露出了一副呆然若失的表情。
用不是很信任的眼神看着不知为何自信满满的昴――

“好吧。就交给昴你了”

“我也知道你不可能简单地就点头。迄今为止我没有什么行动能够取得你的信赖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是，我有自己的考虑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相信……呃呃呃呃呃呃呃！？”

“为什么这么惊讶？”

“按刚才的发展来看完全是要发生争执的展开好不！？‘交给你这样对人能力为零的渣渣？别让人喷饭了，交给一条狗都比交给你要好’至少被这样喷一通的觉悟我可都已经做好了啊！？”

“那样过分的话我才不会说呢”

充满被害妄想的昴朝着萨特拉发着牢骚。可是，少女轻咳了一下，用她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昴――

“的确到现在为止昴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人重新评价的行动或是发言”

“对我一如往故的过分评价啊。虽然我啥都辩驳不了就是了！”

“但是，我觉得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看起来也不是会撒谎的人”

进入自虐模式的昴被这通话揪住脖子。

“所以……我想试着相信昴。……抱着要是顺利的话就赚了这样的心情”

“后半句不要说出你的真心想法，而是‘为了我努力吧’这样的话我会更有干劲的哦？”

“我不会说那么不讲理的话的。但是，要加油哦”

总的来说，是个不会说谎的少女呐。
昴笑着答应了少女的请求，朝着盗品库的入口走去。
脚步绝不轻松，背后是融入了期待的信赖。
要是不能带着功绩回来的话，就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向前走着的昴朝着手中――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成为话题的塑料袋中看去。
那里躺着的是从现代世界带来的东西。是对昴来说可以称得上是财产的唯一的东西。里面的哪一个，也许可以用来进行物物交换。
虽然不知道徽章具体值多少，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应该没有比手机更加稀有的东西了吧。
让昴心痛的是，将财产里的一些东西作为材料的话，交涉成立并非不可能。
这就是，没有告诉少女的自己的最终手段。本来就是些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作用的东西。既然有能用到的机会那就应该切断迷茫，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那个，有谁在家吗？”

站在门前，总之先敲敲木门再说。传来一阵比想象中还要低沉的沉闷的响声，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不安地将手放在把手上，门就像是一开始就没有上锁一般一下子就打开了。
完全没有光源的室内，就像深夜中一般不见五指。作为存放赃物的地方，连个站岗放哨的都没有，这种毫无防备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上厕所休息的可能性也是有的……那个……有人在吗？”

将头探入屋内打了声招呼。月光也无法照入的屋内漆黑一片。迎着窒塞的空气和发霉的味道，昴抱着决心踏入了建筑物。
但，在开始搜索之前，昴扭头看向后头的萨特拉――

“随便两个人都进去的话说不定会被当成小偷，你在外面等一下怎么样？”

“没问题吗？我也进去比较好吧……”

“都已经这么大声的打过招呼了，应该没有人会突然就砍过来吧。要是仓库主人从外面回来时引起什么误解就不好了，拜托了”

看着低下头的昴，萨特拉沉默地思考了一会，随后将手伸入自己的长袍之中，取出来一块白色的矿石。
萨特拉向昴递出那块矿石――

“至少把这个拿上用来照明。无论里面有没有人都要打声招呼哦”

“我知道了。要慎重，是吧。……这个要怎么发光？”

“拉格迈特的用法也不知道吗？昴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呆然地看着昴用开玩笑的口吻这样说道，萨特拉将手中的矿石往墙上轻轻地敲了敲。
白色的矿石立刻便开始发光。虽然亮度比较弱，仅仅只能照亮周围数米的范围，但是用来确认脚下和周围的危险已经住够了。

“现在基本上都被使用玛娜的魔法灯代替了，但是这个相当方便所以是我的宝贝哦。要是灭了的话再敲一敲就能再亮起来了”

“原来如此……相当方便的东西啊。那么，我稍微到里面去瞧一瞧”

单手拿着发出淡淡光芒的拉格迈特。昴战战兢兢地踏入房间。“不要勉强哦”，背后传来了萨特拉的声音，昴抬起了一只手回应了一下。

模模糊糊的视野之中，通过入口之后出现在昴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柜台。也许这个盗品库是由酒馆之类的什么建筑改建过来的吧。柜台的对面放着一个裂开的木箱子，仓库主人大概就是坐在那个地方吧。
好像是接待用的柜台，那么之外的就是商品了吧――好多的小箱子和罐子、刀剑之类的东西简单地摆放着。
虽然无论是知识层面上还是物理层面上对这些东西的价值都不了解，但以一个外行人的角度来看并不是有多少价值的东西。

“想当然而已，值钱的东西应该在更里面吧”

并列摆放着的赃物上放着木牌，上面用刀削刻着文字。根据告诉我们这个地方的那个男人提供的消息，这个记录的大概就是提供赃物的人的姓名吧。要是把这些木牌收集起来提供给卫兵的话，只靠这些就足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吧。

“不知道有多少是假名呐。而且这种场合，按常理来说会有国家的腐败黑暗面在背后与其暗中通气吧”

流入这里的赃物销往何处也值得怀疑。
要是这是小说或者是漫画的话就可以跳过这些讨厌的想象了。一边想着这些东西，昴朝着建筑物的深处前进。
还是老样子没有人的样子啊，越往深处走放置着的赃物就越值钱这一点就算只是靠着昏暗的光源也可以看得出。
镶嵌着宝石的徽章，放在最里面这一点应该没有搞错。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无意识地移动着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

“嗯？”

忽然鞋底传来的违和感使昴停住了脚步。
并不是像是踩在什么硬那种违和感。倒不如说正好相反，好像被踩着的地面拉了过去那样的――像是踩到了某种粘着的东西的感觉。

抬起脚，用手指摸了摸运动鞋的底部，那里粘上了一些黏糊糊的液体。轻轻的擦了擦指尖上的奇怪的粘液，本能的产生了不快。

“是啥啊，这个”

将手指靠到鼻子边上闻了闻，屋内粘滞的空气令自己无法判断。但是，也没有理所当然的用舌头尝尝味道的勇气。
将那个有着讨厌感觉的东西在墙上擦了擦，昴仿佛是要摆脱那不快的感觉一般朝着亮光的前方前进。
就在前方，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在那里。

“……啊？”

发出预料之外的呆滞的声音，昴终于认出了『那个』
在淡淡的光线的范围内，最开始见到的是无精打采地落在地上的『手』。手指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张开着。不可思议的是手肘以上部分不存在。
探寻着与其相连的部分而移动光源，终于在深处发现了被抛弃的脚。所幸这只脚还连着身体，而且身体的其他必备的部件都还在。（只能说男主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脖子被开了个大大的口子，失去了一只手的大块头老人的尸体。

“咝”

察觉到那是尸体的一瞬间，昴倒吐了一口凉气。
这一刻，支配着昴大脑的不是恐怖、绝望，也不是惊愕，而是压倒性的空白。这片空白将昴的『思考』完全剥夺了。

连进行『逃跑』或者『留下』这样的选择都做不到的一片空白。
只能呆站在原地，等待大脑理解当前事态的一片空白。
而这为昴的命运招致了致命的结果。

“――啊啊，被看到了啊。那么就没办法了。对对，是不得已哦”

女人、的声音。
低沉而冷淡，完全没有透出一丝愉悦的声音。

“咕啊――！”

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想要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的那个瞬间，昴的身体被出其不意的攻击打飞了。

背部撞到了墙壁，手上的拉格迈特也被弄飞，视野变成一片漆黑。
但是，昴的意识并没有集中到这一点上。现在支配着他的，是――

“咕咕咕……热、好热”

――支配着昴全身的，是压倒性的『热』。

――这可真的不妙啊。

脸上传来地面坚硬的感觉，昴意识到自己处于脸朝下倒下的状态。
全身使不上力气，完全感觉不到手指的触觉。
但是，让人想要挠喉的热量从身体内部支配了全身。

――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

就在想要叫出来而张开口的瞬间，吐出的不是尖叫而是血块。
混杂着咳嗽，从喉咙喷涌而出的是作为生命之源的东西。咕噜咕噜地，从口中吐血甚至吐出了血泡。模糊的视野中，见到了被染得通红的地面。

――啊啊，这些全部，都是我的血啊。

出血的程度甚至连倒在地上的身体都被染红了。人类血液占身体重量约８％，好像其中的三分之一流掉的话生命就危险了――这个量，不会是全都流出来了吧。
吐血总算是止住了，但是导致身体仿佛要燃烧殆尽般的『热』的原因仍在活动着。好不容易将手移动到腹部，那里不可思议的感觉，让他理解了。

――什么啊，腹部破开了啊。

怪不得觉得热啊。好像是将『痛』错觉为『热』了。
平整的裂伤几乎将身体一分为二，只有腰部的一块皮维系着整个身体。
总而言之，就是直面人生被『将死』这种状态了。

理解到这一点的瞬间，意识远去了。
连直到刚才为止还让人想要打滚的『热』也消失了，连同令人不快的血的感觉和手上碰到内脏的触感一起，全部随着远去的意识一起消失了。

被单独留下的，是拒绝与『灵魂』同行的肉体。
被留下来的肉体，接收到消失的意思发来的最后的命令而微微的动了一下。将头，朝向上方。

眼前，用染满鲜血的地毯铺满的地板上，黑色的靴子发出踩踏的声音。
有什么人在。同时这个人，大概就是杀了我的人吧。

不可思议的是，并没有向看一看这个对手的样子的冲动。
杀掉了自己的对手，对这样的对手记忆中自己并不是采取这种旁观主义的人。但是心中去对这个对手的来历提不起一丝的兴趣。

唯一的祈愿――是她能够平安无事，只有这个而已。

“――昴？”

听到了银铃般的声音。
因为现在是处于哪里是耳朵哪里是鼻子都搞不清楚的状态，幻听的可能性很高。
明明是这样，依靠记忆再现出来的声音，却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所以――

“――！”

短促的悲鸣之后，血染的地毯迎来了新的客人。
倒下的身体落到身旁，哪里有着我邋遢的伸着的手。
失去力气而落下的雪白的手，搭在了自己沾满血污的手上。

这一切都是偶然吧。

能够感觉到对方微微动起来的手指正试图握住我的手。

“……（等）着我”

拽住远去意识的脖颈，将其强行拽回争取时间。
『痛』也好『热』也好全部都已远去，这只是无谓挣扎着的败犬的远吠。

但是，即使是这样――

“我，一定会――”

――将你，拯救。

下一瞬间，他――菜月・昴的生命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