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蓝裙,不知名姓,黄昏好风景。
“他倒好,轰地一声没了,我也死了,可是我还有知觉!”
《一把青》改自白先勇短篇小说《台北人》,原篇仅一万多字,而《一把青》的扩展,以锋利冷峻的笔法,刻画了一个时代的悲剧。
在观剧的过程中,不少人数度中断,更有人在看完后很长时间,走不出来!这大概是唯一一部,你“不忍”看下去的电视剧。
让人痛心的,从来不是那个时代,而是那个时代里,一个个曾鲜活如你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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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战乱年代,南京城曾有个地方叫“眷村”,那里住着国民党空军家属。
男人的战争打起来都很壮烈,课本里很爱写,你背都背不完;女人的是另一种,女人的战争,细水长流,一辈子打不完。
那时候课本上,女人的故事,不重要。
打仗的时候,她们听着飞机声,开着收音机,日子,倒数计时。
等日本人打败,仗打完了,日子却看不透也看不到头。
她们的丈夫从人民英雄沦为人民战犯!
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生错了年代。
生死悬命,大江南北见了面,然后逼不得已,又是大江南北,再也见不到面!
阵前点名,谁的尸骨在田里烧着,孤孤单单的。
要赶紧去收一收,要不然连碎片都找不到。
死讯传来,每个女人都希望是别人的丈夫,到那片火场,没有一个人不侥幸自私。
打仗,用在自家人身上,何其残忍。
打到后来,十一大队的每个人都疯了,历史加诸在他们身上的重量,任何生命都无法承受。
他们在空中集合,早已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死亡,也许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信誓旦旦的许诺,一个,都没能兑现。
郭轸弄丢了他的“导航塔”。
留给爱人,一堆落在东北的破铜烂铁。
“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吾行负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能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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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本上的祭文,多诵完美者,而那个年代,真实的灵魂,都不完美,所以他们,不得留下名姓,后人更无从得知。
军事法庭上的灯,亮的很,世态炎凉都给照出来了!
“你把对方当自己人,结果对方不认你是自己人,而原来的自己人呢?也不认为你还是自己人!自己人最可怕,搞不好,两面都不是人。”
02
老空军常说,在要触地之前,那最后一秒,你会看到这一辈子最忘不掉的画面。
一辈子凝结成一秒,那一秒怎么会不值得?对飞行员来说,那一秒很壮烈,可是对于被他们看上的女学生而言,意味着无尽的折磨。
郭轸也看到了他的那一秒,是朱青。
飞机于飞行员而言,像糖果,而只有眷村里的女人知道,糖衣融化后的炼狱是什么样子。
不打仗的南京,郭轸时常驾着他的513,往他的“战场”,去找他又爱又恨的敌人、爱人,那天下午,是他一辈子打的最漂亮也是最后的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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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一路败仗,直到被丢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
而他的513,替他挡了无数的子弹后,继续“翱翔”于云上面那片天,那里空空荡荡,没有朱青也没有十一大队。
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了!人,不见了;家,也不要了。
“朱青,队友皆殉职,我难逃一死,误你青春,悔不当初,请将我抛脑后,快意余生,勿祭,九泉下见你孤单,我必痛入骨髓,魂飞魄散。”
留她一个,叫她快意余生,然后呢?!
他来不及说的,到底是我爱你,还是对不起?
骗子说:“你不哭哦,我带你到地平线那里玩。”
朱青去了,去到地平线那里,废墟中,残存的半张照片,在风里飘飘荡荡的,郭轸,这次我看你要怎么哄回来?
照片中的郭轸,永远28岁,而朱青也在东北,不敢老去。
女学生与飞行官的民国爱情:如果重来,还会嫁他吗?
一切起源于郭轸负伤,借床休养时留下的半句诗:“姻缘负伤共床枕,愿求佳人渡此生。”
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在时间的荒涯里相遇。
之后便是飞行员的穷追不舍,女学生的矜持后退,一再避让,又避无可避,就算师娘早已告诫,趁年轻,赶快逃。
可朱青最终,既没能逃得出,也没能等的回。
这是眷村多数女人的宿命!
女学生与飞行官的民国爱情:如果重来,还会嫁他吗?
天上的男人,背熟了坐标,也回不了家,一腔热血不知流往何处,这仗,是真不想打啊,直到死亡,才终于不用再听命令!
空军村的太太们,一生都在坐牢!说交接就交接,说顶替就顶替,没人问她们愿不愿意。
没有飞行员在身边,时间仿佛停了,停在某年某天,还没冠夫姓的少女时光。
为了救丈夫,妻子可以让全世界的人来顶罪,陷害忠良,一样做得到。
朱青被严刑拷打时,被问及怎么来的台湾?
她说:“我怎么来的?!我跟宪兵睡觉,跟水兵睡觉,我用他们换船票!”
她穿着艳丽,款摆腰肢,一身的风尘气,爬上美国大兵的床,苟延残喘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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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轸回不来了,朱青也回不去了,后辈小顾带给她郭轸的遗书!
她说自己手脏。草草略过一样,就丢掉火里,跟他的那只箱子,一起烧了干净。
所有“老东西”都没有了。
是她错了,是她逃得不够快、不够远,所以都留在了去台湾的“船上”,没跟上来,跟日子一起荒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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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她坐在灯光晦暗的小酒馆里,对着许久未见的故人,呓语着:“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郭轸。”
朱青用青春,祭了他。
人们讥讽着:空军烈士遗孀,竟然沦落至此。
可有谁问过,郭轸死后,朱青一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
她怕看到郭轸,她怕他对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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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轸说,他不怕下地狱,只是想和朱青结婚而已,可朱青却被推到了地狱里。
别留她一个人,她那么温柔,猫猫狗狗都会欺负她。
她走得太远,没人跟得上,像迷航的飞行员。
女学生与飞行官的民国爱情:如果重来,还会嫁他吗?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战争里灰飞烟灭的爱情有很多,个人的情,在时代的捉弄下,纵使八方哭你,也无岁月可回头!
投笔从戎,郭轸那么骄傲,他不可能苟且地活着。
是天命非人为,他比任何人都想回家。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人身上,成了山。
没有人知道,第一个飞去东北的十一大队,为什么没回来?也许是地平线那边,比南京这里漂亮。
仪表盘归零,重启就好,人归零,战士的碎片,永远是那些女人去捡,她们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把故人拼凑起来。
在二代空军家属——小墨婷的回忆里:一九四九年,民国三十八年,国军残余逃往台湾,运输机上,有人带着房契地契,等再回来的时候当证明,她连课本都没带,但是带走了“中华民国”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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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地重游时,有时候你会认不出老地方,你自己和陪你来的人,不管有没有刻字,其实都不一样了。
当一个人再也不回来了,你总想在他共同的回忆里,找到自己对他的价值和意义,但是很难,只是一堆画面而已,没有意义。
别回头,十一大队,送你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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