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

作者: 风随云走 | 来源:发表于2017-06-04 16:59 被阅读0次

    “我喜欢听音乐,”我说:“尤其是民谣。”

    她点点头,报以礼貌的微笑,旋即将头转向窗外,虽未言语但并不惹人恼气,懂得把握分寸的女孩。

    作罢,便重新戴上耳机,同样将头转向窗外,看那呼啸而过转瞬即逝的风景。余光却仍旧在打量着她,假装是发呆。

    上站时间比我晚,当时正好待的无聊便在走廊活动了下,顺便跑去吸烟室吞云吐雾一番。途径武陵山站。7号车厢仅上来她一人,所以看得毫不费力又而清楚。目测一米七三匀称的身材,走路时大腿肌肉线条修长明显,搭配的白框墨镜却给人以拒之千里的冷漠,其余找不出丝毫缺点,路过身旁时,我让身,冲我说了句谢谢,迷人的体香扑面而来,皓齿朱唇。我见她进了5号包间。真巧,我也在那。

    是我喜欢女孩的类型,有着飘逸直顺的黑色长发,用橡皮筋简单扎起的马尾辫,纯粹自然的发型,皮肤偏古铜色一些,搭配着运动短裤及玫瑰红色的短袖,骆驼牌红色运动鞋,浅白小短袜,活力四射的着装,看不出年龄,因为带着墨镜,只能推断出二十二岁至二十六岁之间的大概,可能是职业沙排选手或者学校排球俱乐部运动员,如果在上学的话,就像妻子上学一般。

    自认为完美的伪装,却终究未能逃出她的眼睛,虽然口头未说些什么,但手指下意识地收拢以及转换搭腿的僵硬动作,让我知道了这一点。

    在干咳一声打破尴尬后,我转过身来,对她说:“是在回家的路上吗?”

    显然是对长途没有丝毫经验可谈,双京线除途经武陵山和外河两站外,便没有任何可停靠的点,总长2500多公里,双战距离始终两点又颇为接近,总的来说三十多小时的旅程,哪怕到外河,也是要一天一夜,姑娘竟然不带任何消遣打磨之物,只顾看风弄景。

    “嗯。”她回应道。简单干练,毫无感情的回答。

    搓弄了下手指,看了看我,并未打算再说任意一句话,只是打量。

    不知道因为什么,从小活泼如猴子一般长大后忽然便变得不善言辞起来,仿佛中间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外向如犬,第二日便乖巧如猫。无论对何事物的想法及见解,统统纳进了思海,不起一点涟漪,仅是作为旁观者,静候着他人的决策,顺从环境的改变。并为此丢去了两份工作。

    哪一点吸引住了她,我并不得解,笑的是如此自然,倒弄得我手足无措。她看,我躲,她笑,几秒时间仿佛变得厄长无比。我想,终究是不该主动招惹。

    以前的妻子同样是不善言辞的人,旁人是这样看来,尤其父母对此深信不疑。是母亲朋友的女儿,脸蛋很是精致,能够忍受波澜不惊没有新意的生活,与人说话三两句已觉过多,我很是喜欢,我会烧些她爱吃的菜,并且专门向岳母大人请教了鲫鱼豆腐汤的特制做法,岳母很是高兴地向我传教。睡觉像小猫一样,我不止一次这么对她说,安安静静地,不会乱动,呼吸声音匀称,极少会翻身,但我总感觉她会着凉,无论我起身给她整理多少次被子。

    “你吃过饭了吗?”她问我。

    可算不再一直盯着我看,这种沉闷的对视会使我感到环境异常严肃并且会带来紧张,这时我便会低下头去,任由时间变换,不为所动。她轻轻敲响我的门,如此问道。

    我抬起头说:“上车之前在家里准备了便当,分量还足,如果饿了,我们可以一起吃。”

    妻子不知何时变得开朗活泼起来,就像我突然变得沉闷,仿佛只一夜。可能是运动的原因,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哪里还有能使她突破的点,亦没有问过。一天下班后,她领回家一直小拉布拉多犬,我一只手便能将它拖起来,每每这样,它也不动,就蹲在我手心,看着我,再看看她,摇头晃脑还吐露着舌头,有时还会打哈欠。它不爱爱说话,和我一样,和妻子不一样。妻子说回来路上路过宠物店,就过去溜了一圈,在店里就它,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就会摇尾巴,我走近了就摇得更快,于是抱回家里来。我给它用温水洗了澡,还打了妻子的沐浴液。浑身满满的香气,和妻子一个味道,我搂着她,它则睡在中间,肚子圆滚滚的。晚上我还要给它盖被子,我想。

    打开包裹,拿出里面的便当盒和小汤桶。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她说,显然是很喜欢,笑的开心。

    我说:“妻子很喜欢吃我做的饭。”

    她打开汤桶:“呀!是鲫鱼豆腐汤!”,她很惊讶。火车开得不缓不急,豆腐在汤里仅仅是偶尔摇晃下身子,温度逐渐升高了些,窗外的植被也葱郁了很多,南方的特征逐渐明显起来。不时驶过几座小山丘,上面花开得灿烂,有鸟在飞,有鸟也在落下。

    “这时母亲的拿手菜,你喜欢,可以多喝一点。”

    妻子走了。那段时间胃里难受得紧,吃不下饭,岳母经常过来看我,带来好喝的鲫鱼豆腐汤。

    我笑了,见她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吃的快活。

    那是农历二月二十三号,春分时节。窗外下着雨,妻子在床上躺着一日不曾动弹。我便把她抱起来放在轮椅上,推去仓库给轮椅加了顶沙滩伞,为了不让她挨日晒雨淋,我特意组装了这把伞,大雨磅礴都不怕,除非风来的激烈。我带她去散步,去她喜欢的公园。一场意外的车祸夺走了她享受生活的权利。

    她说:“怎么只看着我吃,你不饿吗?”

    “你上站之前,我吃过一些。所以不要紧,你尽管吃就好了。”

    她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给你唱首歌吧,不能白吃了你的东西。”她说。

    “我给你唱首歌吧。”新婚夜妻子对我说。

    “雪花带给你温暖

    烈阳亦知冷寒

    你曾是万物

    万物中又好曾唯有你

    你站在那里

    却给人千头万绪藕断丝连

    切不了,理不清

    愿时光,倒流二十载

    倒要见证何样的生活才能造就如此别样的你。”

    妻子喜欢唱歌,尤其是民谣,她说,民谣的平凡,适合我们的平凡。

    我是那么的爱她,可她却离我而去,留我一人独守这份孤独,不幸是我,也幸好是我。

    夜里我想了许多,许多许多,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不仅潸然泪下,痛苦万分,好在小狗狗还在。“小狗狗”妻子起的名字。

    第二日醒来,女孩不在。整一个上午,没回房间。我问来检票的乘务员,她说不曾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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