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以为史铁生真真的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每每读他的文章,散文也好,小说也罢,总能让我心生触动,感触于他对生死命运的意义的思考,对身边人事物的物是人非的感悟,一切事物在他笔下似乎都又重新被记忆了起来。
‖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就在那满园春光中,光芒照射,环境沉静如水,一个人茕茕孑立,孤独深入其中,上帝将生命降临给他,无须争辩,无可厚非,这便成了永久不变的事实,自然,上帝给他生命的同时也顺便保证了他最后的结果,所以生死注定,不必急于求成,也不必着急忙慌,顺其自然,接受命运的裁断,当那天死亡降临时,我们也无须感觉讶异和惊恐,对生与死的思考从某种意义上决定了我们对整个世界的看法和观念,当我们的心怀足以将死亡看透,我们这世界便无需再有任何偏见和误解。
‖那时她的儿子还太年轻,还来不及为母亲想,他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
儿子永远是母亲最亲切最深沉的依靠,当儿子发生任何不幸的命运,虽发生在儿子身上,儿子足够痛苦,但此时,身心备受煎熬的那是母亲,况且是万倍数忆倍的苦痛和折磨,母亲对于儿女的概念当上帝造人之后就已决定,母亲所孕育而成的生命遭遇命运的裁决母亲定是万分后悔和遗恨的,那种好似被全世界背叛的心灵务必会轰然倒塌,这时只觉母亲的母爱的伟大之处,当然,这远不止于此。
‖每一个有激情的演员都难免是一个人质。每一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都巧妙地粉碎了一场阴谋。每一个乏味的演员都是因为他老以为这戏剧与自己无关。每一个倒霉的观众都是因为他总是坐得离舞台太近。
当演员成为人质,观众成为阴谋者,这场戏剧性的演出就变得更加巧妙,人质是被阴谋的人质,观众粉碎这场阴谋的同时,反对者因其离舞台太近而愈加觉得任何都与自己无关,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成了唯一的奢望。
‖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
它们可以代指任何事物,它们的领地的确只有心与坟墓,何况是人,更是仅仅只有心和坟墓,最终的归宿也是将一颗火热的心埋葬在坟墓中,那坟墓旁,有着无数人走过的印迹,有着无数人留下的泪水和汗水,他们走过来,又走过去。
‖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的确如此,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这种哲学性的双重性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太阳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洗尽铅华之时,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缓缓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这等壮烈和那般凄凉对比无比深刻和暗沉。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也必然为你打开一扇窗,上帝的决定无比正确和清楚,我们不得不接受上帝对我们命运的决定,两重性的秘密我们必须坚守。
‖童话的缺憾不在于它太美,而在于它必要走进一个更为纷繁而且严酷的世界,那时只怕它太娇嫩。
所以通话不是骗人的,它很真实,真实的无法在残酷而严苛的现实中生存,脆弱的无法呼吸,如襁褓中的婴儿,万一离开地球几秒,那便是再无存活的可能,童话太美,美的只能活在我们的脑海中,娇嫩的无法离开我们的手心,我们就如此张望和希冀,童话何时会实现在我们身上。
‖在科学的迷茫之处,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惟有乞灵于自己的精神。不管我们信仰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精神的描述和引导。
“人果然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若人像动物那般无法思考,那也无法成其为人,当处在科学的迷茫之处,处在生命的混沌之点,人要救赎自己,唯有祈求自己的精神,我们所信仰的,所相信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受精神的描述和引导,有些可贵的信仰,当它灵魂与肉体合一,完美诠释精神和行动的力量和光芒,那便是高贵的灵魂了,否则,我们便要失去灵魂,剩下那血迹斑斑的如行尸走肉般的身体。
‖珍宝转眼被处理成垃圾,一段生命轻得飘散了,没有了,以为是什么原来什么也不是,轻易、简单、灰飞烟灭。一段生命之轻,威胁了生命全面之重,惶茫往灵魂里渗透:是不是生命的所有段落都会落此下场啊?人的根本恐惧就在这个“轻”字上,比如歧视和漠视,比如嘲笑,比如穷人手里作废的股票,比如失恋和死亡。轻,最是可怕。
任何物质的、非物质的,生命的、无生命的,当他们变得轻如鸿毛,比身体还轻,那将是最可怕的,最令人恐惧的,人啊,别将自己作为世上最快乐的最幸福的最无所顾忌的生物,否则结局来到,你即便再后悔和遗憾也无法补救。
‖说到底,爱是根本的希望,爱,这才需要诉说。但上帝创造生命想必不是根据法,很可能是根据爱。
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从盘古开天辟地到现在灯火辉煌的现代,爱始终是贯穿其中不为时间和空间变化所改变的,爱就是最根本的希望,当一个人只要他还能爱,他就是有希望的,怕只怕他难以学会爱,那他便是无任何希望可言,上帝创造生命必然是因为爱,而不是根据那粗鲁的法。
‖民歌的魅力之所以长久不衰,因为它原就是经多少代人锤炼淘汰的结果。民歌之所以流传得广泛,因为它唱的是平常人的平常心,它从不试图揪过耳朵来把你训斥一顿,更不试图把自己装点得那么白璧无瑕甚至多么光彩夺目,它没有吓人之心,也没有取宠之意,它不想在众人之上,它想在大家中间,因而它一开始就放弃拿腔弄调和自命不凡,它不想博得一时癫狂的喝彩,更不希望在其脚下跪倒一群乞讨恩施的“信徒”,它的意蕴是生命的全息,要在天长地久中去体味。道法自然,民歌以真诚和素朴为美。真诚而素朴的忧愁,真诚而素朴的爱恋,真诚而素朴的希冀与憧憬,变成曲调,贴着山走,沿着水流,顺着天游信着天游;变成唱词,贴着心走沿着心流顺着心游信着心游。
‖注意:任何以自己的观念干涉别人爱情的行为,都只是一股逆流。上帝从来不对任何人施舍“最幸福”这三个字,他在所有人的欲望前面设下永恒的距离,公平地给每一个人以局限。
就如那些残疾人,上帝在他们的欲望面前设下了永恒的距离,公平的给那些人以残疾的局限,这边是上帝赐予他们的希望,若他们有足够努力,他们便能冲破障碍,幸运的接受那些局限,而不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无法站起来,将最珍贵的生命付之一炬,灰飞烟灭。
此外,那些以自己狭隘的观念去干涉别人爱情的行为永远都是一股逆流,永远都是为人为社会所反对的,当爱情成为牵绊,还不如丢掉它。
‖时间限制了我们,习惯限制了我们,谣言般的舆论让我们陷于实际,让我们在白昼的魔法中闭目塞听不敢妄为。白昼是一种魔法,一种符咒,让僵死的规则畅行无阻,让实际消磨掉神奇。所有的人都在白昼的魔法之下扮演着紧张、呆板的角色,一切言谈举止,一切思绪与梦想,都仿佛被预定的程序所限制。
‖人的故乡,并不止于一块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这心情一经唤起,就是你已经回到了故乡。
‖母亲,她的灵魂并未消散,她在幽冥之中注视我并保佑了我多年,直等到我的眺望已在幽冥中与她汇合,她才放了心,重新投生别处,投生在一个灵魂有所诉告的地方了。
‖历史的每一瞬间,都有无数的历史蔓展,都有无限的时间延伸。我们生来孤单,无数的历史和无限的时间因破碎而成片断。互相埋没的心流,在孤单中祈祷,在破碎处眺望,或可指望在梦中团圆。记忆,所以是一个牢笼。印象是牢笼以外的天空。
‖一个人,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光竟似消散得无影无踪。一个人丰饶的心魂,竟可以沉默到无声无息。
‖万物生长,到处都是一样,大地披上了盛装。一度枯寂的时空,突然间被赋予了一股巨大的能量,灵魂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欲望被刺激得不能安宁。
‖要是有些事我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它们无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比如说邮票,有些是用于寄信的,有些仅仅是为了收藏。
‖此一处陌生的地方,不过是心魂之旅中的一处景观、一次际遇,未来的路途一样还是无限之问。
喜欢史铁生的文章,喜欢他细腻而又深富哲理性的话语,他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到写作中,融入到文字中,若让我设计一场命运彩排,我宁愿如他那般,追求灵魂的深刻和无限,对自己充满憧憬和希望。我希望那样的日子给我希望,给我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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