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布罗集市——悠扬的口哨声响起,第一次听这曲子时,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一个扎着麻花小辫,有着清澈明亮眼眸的小女孩,从清朗的霞光中跑来,跑过飞扬着薄薄尘土的街道,跑过混杂着吆喝,叫卖的货摊,跑过喧嚣的人群……隔着二十年的时光 依然清晰。在乐音的起伏里,思念的风悄然吹起,给记忆蒙上岁月的尘。
耀眼的夕阳隔着西窗的玻璃射进走廊,在地面洒下大小不一的光斑,直晃人的眼,—整个人便被钉在这狭小的走廊里。熟悉的旋律里,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轻轻地拨开那副叫做童年的画卷,
记忆里那个有着数不清多豁口的土夯围墙围着的操场,一边是晨练的孩子们,一边是在操场上悠闲散步的鸡、鸭、猪、羊,还有不安分的驴子,喝着我们跑操的号子偶尔嘶鸣几声。挎着箩筐的老奶奶,扛着锄头的中年汉子,从一丛丛队列中穿行而过。遇上胖胖的猪不管不顾地扎到队列里来,我们就停下来,耐心等它慢吞吞地摇晃过去。一群精力旺盛的孩子与这些家畜们和谐相处。有时淘气的男孩去追逐这些牲灵,会招来老奶奶的一声声咒骂—“枪崩小子,”那些淘气的男孩子们便四散跑开去,回到各自的队列。记忆中的那片操场很大,仿佛没有边际,也许是那时的我们太小了吧。梦里总也跑不出这片操场。多少次梦中,有些冷的风中,在操场上奔跑,威风的体育老师,胸前挂着哨子。黝黑的脸迎着朝阳,更增添了几分威严。站在土夯主席台上。指挥着这百十号人的小小队伍。
记忆行走在时空的经纬里。行走在混杂着蒿草,野花与打场的场面的操场里。在操场的土夯的主席台的东南角上,有一个铁焊的小门。除去体育课和大课间活动,这个小门是锁着的。跨过小门就是我们的教室。共两排三列。斑驳的绿漆的木头门,无论开与关都发出吱吱丫丫的声响,每间教室三扇窗,是木头框架,镶着小块玻璃。打扫除时,女生抢着擦玻璃,亮晶晶的玻璃中映出马尾,锅刷子,麻花辫,齐帘儿,……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音频,早超越了擦玻璃的速度,。教室里的地面是红砖铺砌,在那个年代该算是奢侈了。村子里大部分人家是夯土的地面,无论怎么洒水都盖不住飞尘的那种。因常年踩踏,有些地方陷成小坑,地面坑坑洼洼的。特别是下雪天,外面的雪跟随着黑绒面、红绒面的棉鞋底踩进这些小坑洼里,积成小水泡子,课间里便多了跳坑游戏。双脚齐跳,桌凳腿上到处是飞溅的黑泥点。有时也会因此爆发一场场战争。战争的升级版就是闹哄哄的同学们你挤我扛,教室里的火炉轰然倒地。呛人的烟灰弥漫教室,男生们重新安装火炉,火钩子,火铲子叮叮当当,瞬间又变成手中的武器。性子温和的老师,会等火炉安装好之后在上课。这时教室里因为开窗散烟气,冷风飕飕的钻进来,意味着我们要在这冷飕飕的教室里上课了。性子躁的老师会揪出肇事者,罚倒碳,生火。
两排教室的前面,一片空地支起简陋的排球网,算是排球场,经常有高年级的女生挥汗如雨,刻苦训练。那时很佩服女孩子们摔倒在地,随意拍打裤管灰土的样子,她们该是很疼吧,毕竟地面土很硬吧。排球场的右侧是篮球场,四个高大的有些锈迹的篮球架,只有打比赛的时候才会装上半新的篮网,夏天有村里的年轻后生组队与学校的老师打比赛,双方互有输赢。有时会有同学们的父亲,叔伯或哥哥,这是学生们的加油声格外起劲。也会有给家人加油还是给老师加油的小烦恼。
篮球场的正对着学校的正门,高高的镶着砖的门垛,很是威严。上下学的时间,慈祥的看门老汉,我们都这么叫,会早早的打开大门。上课期间,只开小门,大铁门的底部是棱空的。有些逃课的男孩子试图从那里溜出去,看门老汉会毫不留情的把他们拦回来,交给老师,最严重的老师把他们交给家长,遭遇一顿暴打。那个年代,没有谁成天把尊师重教这一套挂在嘴上。但村子里的人很敬重老师。
出了大门,有一条南北向的土路。路两边是散落的人家。除了冬天,上下学路上比较清净。冬天农闲,人们不用下地干活,也就是走串走串。三三两两稀稀落落。和学生娃们互不相干。剩下的几个季节可算的上特闹非凡了。早晨上学的时间,孩子们匆忙往学校跑。大人们,赶着驴车的的,挑着担子的,扛着耙子的,背着撵着念着猪样的。收秋的时候,辣白菜的,运谷子小米玉米的。挤在一起。孩子们不管这些,一股脑往前奔。赶车的,挑担得得。有时得躲着谢。这样的时候,有时迟到了。老师们我也会表现的宽容。
如今,那条热闹的路还在,只是路两年化成了楼房。记忆挥不去了。风起的时候,小小校园西北角的教室飘来
记忆停在了操场外围的谷子地,春天的时候,大片的马兰花开了,在低矮的绿草丛中格外扎眼,淡紫色的花。我们常和大人们去才采摘马兰花,因为它的修长叶子浸水晒干后可用来绑西红柿黄瓜豆角架,又结实又耐用存放好可用两三年。
后来这个小小的乡村学校进了城。近日,忽而听闻它即将被裁撤,结束自己七十年的使命,心中满满的惆怅。仔细想想,那里有我们这一代人的童年,少年。
窗外的斜阳射进来,眼前一片灿烂。冬日的这时节。在两排简陋的教室外的墙根儿下,一溜十几个娃儿,互相挤着,靠着,进行着冬日里的游戏扛阳婆。
夏日的某一天,高高的教室台阶上,多了几双乌黑的眼睛,门开了一条缝,几个可爱的小脑袋依次叠上来。教室里爆发出哄堂大笑。这是好奇的弟弟妹妹们窥探哥哥姐姐的大世界。正在讲课的老师也不以为意。只要小家伙们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影响课堂,任由他你们去吧。
记忆是个筛漏吧,漏去的时光只能在回忆里捡回来。沾满粉笔灰的手和衣服前襟的语文老师,开启了我对文学的认知。矛盾,鲁迅,托尔斯泰。一扇扇的门在我的世界里开启。物理老师诙谐幽默的吊链永久的刻在脑海。数学老师的智慧藏在他不苟言笑的冷幽默里。化学老师的瓶瓶罐罐里装满新奇。严肃的政治老师有着慈母般的温暖。这些都随这小学校的终结而是去。记忆真的只是记忆了。成了无根的浮萍。
悠扬的口哨再度想起,记忆力的少年背对着高大威严的校门,好奇的张望远方。记忆在哪里停留。风吹过的田野,小巷,操场,不起眼的淡紫色的马兰花里。
冬日冷涩的湛蓝的天空下,夕阳暖暖的余晖,映射到回不去的记忆。记忆里的暖漫溢开来。回到那片尘土飞扬,羊群满地的巷道里。孩子的嬉闹,大人肩背手提的农具,牛羊猪的叫声。
最常见到的。早晨的阳光。撒在正门的砖墙上。把砖红色的墙染得有些泛黄。冬天的时候。所以有些泛青。
夕阳下的田埂。微风中摇摆的小草,不知名的小花被橙色的光芒照的透亮透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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