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很准时,到路边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正好在掐灭烟头。
“您好,请系好安全带,我们现在出发,目的地是T2。”
“好的。”
“车上有饮用水,请随便取用。”
车很平稳,很安静。
“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深圳出差。”
“那里的天气好啊,身上的羽绒服到那里穿不住了。”
“是,上次我去深圳还是03年。”
“我在深圳待过六年。”
“是吗,师傅您哪里人?”
“我是河南的,不过这次又要走了。”
“怎么?”
“北京在拆违建啊,到处都在拆,不合手续的住房一律拆掉,我们租住的房子都要被拆掉,没地方住了。”
“……”
“而且工厂,人,都要强制三天内离开北京。”
“啊,这么大的事情!”
“……”
—
“这两天都是大事情,还有那个幼儿园的事情。”
“我也看到了,看到朋友都在转,我没细看。”
“事情很严重。”
“我听说是校长不负责任,给小孩打针吃药。”
“不是媒体说的那么简单虐待幼儿,还有猥亵。”
“啊!怎么会干出这种没人性的事情来。”
“……”
“这家长想杀老师的心都有了,怎么能干得出来?”
“肯定的,没有底线了。大人忍受各种困苦也就算了,可是孩子才三四岁。”
“唉,你说现在还有什么是可以忍受的,空气,食物,又轮到孩子,马上又被赶出北京了。真是没救了。”
“……”
“原来我大孩子还能在北京读书,后来轮到小孩子就被限制不许读了,现在大小两个都得回老家了。”
“为什么?”
“因为没地方住了啊。”
—
“这次您觉得会波及到多少人?”
“得有三百万吧”
“……”
“也许北京就会不那么拥堵了,因为人少了,工厂被关了,车少了,空气也会好吧。”
“……”
—
跟以往不一样,这次跟师傅聊天,很难聊下去,动辄留下我和师傅各自的沉默。
在师傅面前,我是既得利益者,是名正言顺可以留在北京生活的人,只是我知道有很多在现实面前挣扎,被赶来赶去,颠沛流离的人。他们跟我到底有多大的不同,要承受不同的命运。
我们即便属于不用的社会阶层,但在“大事件”面前,同样愤怒,但也同样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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